第64章 (靖康耻犹未雪)逃离
作品:《快穿之美强惨攻略》 禅房内,檀香依旧袅袅,却驱不散那无声弥漫的沉重与焦灼。谢晋豫捻动佛珠的手指,清俊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不能再等了!谢晋豫猛地睁开眼,眸中沉淀的悲悯被决绝的锋芒取代。他必须为她劈开一条生路!
哪怕……粉身碎骨。
机会,竟来得猝不及防。金国国主完颜晟近日忧心国运,又闻南朝佛法昌盛,藏有传说中的佛门重宝“贝叶金经”,若能迎回供奉,必可佑大金国祚绵长。
此议一出,朝中议论纷纷。
谢晋豫知时机已至。他借讲经之机,面见完颜昂。精舍之内,炉烟氤氲。
谢晋豫身着月白僧衣,神色端凝,开口却非讲经,而是论史:
“大王可知,昔年北魏太武帝,何等雄才大略?
然其灭佛之举,终致国中怨气沸腾,子嗣凋零,国势亦由盛转衰。
何以故?戾气过盛,失却仁德,难承天命眷顾也。”他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今陛下欲求贝叶金经,以佑国运,实乃明智之举。佛宝有灵,非大福德、大清净之地不可迎奉,非至诚至信之人不可持送。
南朝乃佛宝故土,其山川灵秀,寺宇庄严,远胜上京。
若强拘佛宝于北地,如蛟龙困于浅滩,猛虎囚于樊笼,非但不能得其福佑,反恐招致灵物怨怼,戾气反噬……”
他引经据典,从北魏灭佛的因果报应,讲到佛法东传的灵验祥瑞,字字句句,皆扣在完颜昂最在意的“国祚绵长”与“天眷”之上。
最后,他目光澄澈,直视完颜昂:“贫僧斗胆建言,若欲迎奉佛宝,得其真佑,莫若遣一身份贵重、心性虔诚之人,携陛下诚意,亲赴南朝名刹灵隐寺,斋戒沐浴,焚香祷祝,迎请佛宝。
待佛宝感应诚心,自会随归北地。此乃顺应天理,以德感召,方为上策。强求……终是下乘。”
“身份贵重、心性虔诚之人……”完颜昂沉吟着,浑浊的老眼闪过精光。他自然听懂了谢晋豫的弦外之音。琼华帝姬赵韵熹!
她是南朝帝姬,身份足够贵重;她身处敌营却得九王庇护,又于佛前有“献宝”之举,可算“虔诚”。
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子,又是完颜宗珩的姬妾,纵使放归南朝迎宝,终究是“自家人”,王命之下,她焉敢不归?
此举既能彰显大金怀柔,又似乎……风险可控。
“法师所言,甚合天理!”完颜昂拊掌,“琼华帝姬赵韵熹,乃上佳人选!”
消息传入九王府,如同点燃了沉寂已久的火山!
“哐当!” 完颜宗珩面前的紫檀木案几被他一掌劈得粉碎!木屑纷飞。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一片狼藉之中,玄色王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意几乎将空气冻结!
“好一个无相法师!好一个谢晋豫!” 他齿缝间挤出冰寒的字句,每一个音节都淬着毒火
“借佛典,论天道,句句为国祚,字字藏祸心!竟敢将主意打到本王的女人头上!”
他瞬间便洞悉了谢晋豫的意图——借迎佛宝之名,行金蝉脱壳之实!一旦赵韵熹踏上南朝土地,王命?那不过是南朝君臣眼中一纸笑话!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那是被彻底激怒的猛兽,是领土与尊严被双重侵犯的耻辱!
他恨不得立刻提剑冲入报恩寺,将那个看似超然物外的和尚碎尸万段!
然而,王命如山!完颜晟的旨意已下,明旨着琼华帝姬赵韵熹为“奉宝使”,无相法师谢晋豫为“护法僧”,率一队金兵“护卫”,即刻启程,赴南朝临安灵隐寺迎奉佛宝!
旨意中,甚至“嘉许”了九大王完颜宗珩“深明大义”、“以国事为重”!
完颜宗珩攥着明黄的圣旨,指节咯咯作响,几乎要将那绢帛捏碎!他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几乎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他终究是那个在尸山血海中屹立不倒、于权力漩涡中游刃有余的枭雄!强行扣留?
那是抗旨,是授政敌以柄!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如同北地最冷的寒流,强行压下了沸腾的岩浆。
“好……很好!” 他猛地将圣旨掷于地上,脸上竟扯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意,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前来传旨的内侍
“王命不可违!本王自当……遵旨!”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然如铁,“不过,佛宝事关重大,帝姬安危更系国体!传本王令,着‘铁鹞卫’副统领完颜术率五十精骑,
‘贴身’护卫帝姬与法师!务必‘确保’帝姬一行‘周全’,迎得佛宝,‘安然’归来!若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贴身护卫”、“确保周全”、“安然归来”……每一个词都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铁鹞卫,是完颜宗珩麾下最精锐、最忠心的死士!名为护卫,实为最严密的监视与押送!他要用这铁桶般的囚笼,锁死谢晋豫的算计!
风雪弥漫的官道上,车马辚辚。赵韵熹坐在严密守护的马车中,指尖冰凉。
车外是铁鹞卫冰冷的铁甲与警惕的目光,如同移动的牢笼。谢晋豫骑着马,行在队伍前列,僧袍在寒风中翻飞,背影清癯而孤直。
他承受着身后完颜术那毒蛇般监视的目光,神色平静,唯有捻动佛珠的指尖,泄露着内心的紧绷与计算。
灵隐寺,终于到了。千年古刹,掩映在江南初春的烟雨翠色之中。
晨钟暮鼓,梵音悠扬,隔绝了北地的肃杀,却也笼罩在无形的紧张之下。
金兵将寺院外围围得水泄不通,完颜术更是如同跗骨之蛆,寸步不离。
赵韵熹在寺中“虔诚”斋戒,于大雄宝殿焚香祷祝,做足了迎请佛宝的姿态。
暗地里,谢晋豫早已通过隐秘渠道,与潜伏于暗地的抗金义士取得了联系。
一个精心策划的脱身之局,在佛前青烟与江南烟雨的掩护下,悄然铺开。
时机,选在一个细雨迷蒙的黄昏。寺中晚课钟声响起,僧众诵经之声汇聚成一片低沉的音浪。
后山一条隐秘的小径上,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动。
赵韵熹已换上了南朝民妇的粗布衣裳,发髻散乱,脸上涂抹了尘灰,由一个身形相仿的侍女在禅房假扮,争取时间。
细雨打湿了她的鬓角,冰冷刺骨,心却狂跳如擂鼓。
自由,故国,就在前方!她紧紧攥着袖中一枚冰冷的、刻着“岳”字的令牌——那是谢晋豫交给她的信物,来自那位令金人闻风丧胆的南朝大将!
眼看就要穿过最后一片竹林,踏入接应的密林!
突然!
“希律律——!” 一声穿透雨幕的烈马长嘶撕裂了山间的宁静!紧接着,是如闷雷般滚来的、密集而沉重的马蹄声!大地为之震颤!
赵韵熹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雨幕尽头,一骑玄色如墨的骏马,如同撕裂乌云的闪电,狂飙而至!
马上之人,玄甲黑袍,身姿挺拔如枪,正是完颜宗珩!
他竟抛下了军务,日夜兼程,横跨百里,亲自追来了!
那张冷峻如石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眸,穿透雨帘。
死死锁定了竹林边缘那个纤细的身影,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焰与……志在必得!
“拦住他们!” 完颜术的咆哮声响起,金兵铁鹞卫如狼似虎般扑上!
“快走!” 谢晋豫清喝一声,猛地将赵韵熹推向接应之人藏身的密林方向!
他则霍然转身,僧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迎向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金兵!
“谢晋豫!你敢!” 完颜宗珩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已飞身下马,腰间佩剑“锵啷”一声龙吟出鞘!剑光在细雨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寒芒,直取谢晋豫!
“拦住大王!保护帝姬!” 谢晋豫对扑向赵韵熹的金兵视若无睹,眼中只有那柄夺命的利剑!
他手腕一抖,玄铁佛珠如同一条黑色的怒蛟,带着破风之声,悍然迎向完颜宗珩的剑锋!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谢晋豫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佛珠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佛珠!
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他与完颜宗珩的武功,判若云泥!
完颜宗珩眼中戾气更盛,剑势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杀意凛然!他并非真要立刻取谢晋豫性命,而是要他让开!让开那条通往赵韵熹的路!
“让开!” 完颜宗珩的剑锋贴着谢晋豫的咽喉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谢晋豫脚步踉跄,僧袍上已绽开数道血痕,如同雪地红梅。他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钉在原地,半步不退!
玄铁佛珠舞成一团黑光,勉力格挡着那致命的剑锋,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腾,内腑如焚。
“让开!本王饶你不死!” 完颜宗珩的剑势稍缓,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压迫。
他欣赏谢晋豫的才情,更不屑杀一个手无寸铁的“高僧”,但赵韵熹,他势在必得!
谢晋豫喘息着,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入眼中,一片猩红。
他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向密林边缘,赵韵熹已被接应的义士护住,正焦急绝望地回望着他。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开,带着一种破碎的、殉道般的决绝:
“完颜宗珩……今日,即便我谢晋豫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话音未落,他竟不顾刺向肋下的长剑
将全身力气灌注于佛珠,狠狠砸向完颜宗珩的面门!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找死!” 完颜宗珩眼中寒光爆射!剑锋毫不犹豫地递出!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闷!
谢晋豫的身体猛地一颤!完颜宗珩的剑,刺穿了他的右肩胛!
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的僧衣,如同大朵的曼珠沙华凄厉绽放!
紧接着,完颜宗珩手腕一抖,剑锋横扫,又在谢晋豫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呃啊——!” 谢晋豫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向后倒去,摔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鲜血迅速在他身下洇开,染红了青石板上的雨水。他挣扎着想抬起头,望向赵韵熹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旋转的、灰暗的天空。
“瑾瑜——!!!” 赵韵熹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她挣脱了拉住她的义士,不顾一切地扑了回来!扑倒在谢晋豫身边,颤抖的手想要按住他汩汩流血的伤口,却只摸到满手温热的粘稠。
“瑾瑜!你醒醒!看着我!” 她将他抱在怀里,泪水混合着雨水,汹涌而下,滴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声声泣血的呼唤,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完颜宗珩的心脏!
他看着赵韵熹抱着另一个男人,那锥心刺骨的痛楚与绝望,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属于他的!这原本该是属于他的!
他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逼近,目光死死锁住赵韵熹,声音嘶哑而危险:“熹娘!过来!到我身边来!”
赵韵熹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再无一丝惧色,她看到了完颜宗珩脚边那柄沾满谢晋豫鲜血的剑!
就在完颜宗珩伸手欲抓她的刹那!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赵韵熹竟闪电般抄起了地上谢晋豫掉落的玄铁佛珠旁,一柄不知哪个金兵遗落的短剑!
用尽全身力气,毫不犹豫地向前刺出!
“噗!”
冰冷的剑锋,精准地刺入了完颜宗珩的左肩!位置,竟与谢晋豫肩胛的伤口,惊人的对称!
时间仿佛凝固了。
完颜宗珩的身体猛地僵住!他缓缓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肩头的剑柄,又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赵韵熹。
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鹰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震惊、是剧痛、是……深不见底的受伤!
“大王!” “放箭!” 完颜术目眦欲裂,厉声咆哮!数百铁鹞卫瞬间张弓搭箭,冰冷的箭簇如同毒蛇之眼,齐齐对准了抱着谢晋豫的赵韵熹!
“住手!” 完颜宗珩猛地抬手,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箭矢,硬生生停在弦上!
他抬手,缓缓握住了插在肩上的剑柄,猛地拔出!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玄色的王袍。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赵韵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痛楚、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挽求。
“熹娘……”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恳切的意味,穿透雨幕:
“我承认……当初强迫你非君子所为。”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挤出,承认自己的“非君子”,对他这样骄傲的人而言,无异于剜心剔骨。
“但……” 他向前踉跄一步,无视肩头汩汩流出的鲜血,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炽热:
“若你肯留下……留在我完颜宗珩身边……我必以王妃之礼待你!
珍之重之,此生不负!这天下……将来总有你南朝一份安宁!我完颜宗珩……说到做到!”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许下如此重的承诺!
赵韵熹抱着气息奄奄的谢晋豫,雨水冲刷着她苍白冰冷的脸颊。
她看着眼前这个肩头染血、眼神炽烈如火的枭雄,听着他那狂妄至极的誓言,心中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渐渐冰冷的身体。
谢晋豫沾满血污的手,艰难地抬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住了赵韵熹的手腕。
他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她脸上,嘴唇翕动,无声地传递着千言万语
——不要信他!不要留下!走!快走!他怕,怕她会被这枭雄难得的“真心”与那虚幻的“安宁”许诺所动摇。
赵韵熹感受到了手腕上那冰冷的、带着生命流逝温度的力量。
她低下头,对上谢晋豫那双盛满了担忧、祈求与无尽深情的眸子。
她忽然笑了,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了然。她抬起头,再次看向完颜宗珩,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碎玉:
“完颜宗珩,你终究……不了解我。”
“我不需要你的王妃之位,更不稀罕你许诺的所谓‘安宁’!
今日,我赵韵熹,一定要走!回我的故国,回我的南朝!那里有我的根,有我的恨,有我必须完成的使命!若你想强留……”
她猛地举起手中染血的短剑,锋刃直指自己的心口!眼神决绝如赴死的战士:
“那就留下我的尸首吧!”
完颜宗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她指向心口的剑尖,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死志,他第一次犹豫不决。
他可以征服城池,可以降服烈马,可以玩弄权术于股掌之间,却无法……征服一个女子以死相拼的决心!
他所有的骄傲、力量、算计,在她玉石俱焚的决绝面前,轰然崩塌!
就在这死寂的僵持之际!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四面八方炸响!
无数身着黑色劲装、手持利刃的矫健身影,如同神兵天降,从密林深处、从山道两侧悍然杀出!
他们动作迅猛,配合默契,刀光闪处,外围的金兵铁鹞卫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
为首一人,手持一杆点钢长枪,枪出如龙,势不可挡!
枪尖红缨在雨中翻飞,如同燃烧的火焰!那刚毅的面容,那冲天的气势——正是岳飞帐下大将张宪!
“奉岳帅将令!迎帝姬还朝!挡我者死!” 张宪的怒吼声压过了风雨!
局势瞬间逆转!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精锐伏兵冲乱了阵脚!
完颜宗珩猛地环顾四周,看着自己陷入混乱的“铁鹞卫”,看着那如狼似虎扑杀过来的南朝精兵。
再看看眼前抱着垂死情敌、剑指心口、眼神决绝的赵韵熹……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死局!
败了!一败涂地!
所有的怒火、不甘、在这一刻,被冰冷的现实狠狠碾碎!
他完颜宗珩,纵横捭阖,未尝一败,今日却输得如此彻底!输给了一个和尚的谋算,一个女子的决绝!
他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翻涌的烈焰已然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抬手,制止了欲拼死抵抗的完颜术和铁鹞卫。
他一步步走向赵韵熹,无视周围激烈的厮杀,无视肩头淋漓的鲜血。
最终,停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他看着赵韵熹,目光深沉而复杂,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赵韵熹,你记住。”
“你一日是我完颜宗珩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在你的故国……等着我。”
最后三个字,轻如叹息,却重逾千钧!
带着一种宣告,一种宿命般的羁绊,一种……不死不休的誓言!
说罢,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雨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撤!” 冰冷的命令响彻山谷。
金国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在张宪所部警惕的注视下,迅速而有序地退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目的血迹。
赵韵熹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谢晋豫,浑身冰冷。
完颜宗珩最后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回荡。她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再看向远处正在指挥清理战场的张宪,最后,目光投向南方——那烟雨迷蒙的临安方向。
故国……终于近在咫尺。
“瑾瑜……”她轻轻抚上谢晋豫冰冷的脸颊,声音哽咽,“我们……回家了。”
雨,依旧在下。冲刷着血迹,也冲刷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北地囚歌。
归途已启,但命运的巨轮,才刚刚开始转动。完颜宗珩那“等着我”的誓言,如同悬在南朝头顶的利剑,寒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