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靖康雪尤为耻)抗金

作品:《快穿之美强惨攻略

    朔风如刀,割裂着上京铅灰色的天空。报恩寺的钟声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寥落。


    谢晋豫静坐于禅房之内,窗棂半开,目光看似落在庭院中几株枯瘦的寒梅上,实则敏锐地捕捉着院墙外一丝不寻常的凝滞气息。


    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令人脊背生寒的感觉。自梅园归来,他便知,九王府的暗影,已如跗骨之蛆,缠绕而来。


    案几上,那个用油布包裹的狭长包袱,如同滚烫的山芋,更如同沉甸甸的复国火种。


    赵韵熹的话语犹在耳边——“此乃绝密!关乎万千性命,关乎山河气运!”


    他深知其中任何一页图纸、一条配方流落敌手,不仅前功尽弃,更会为赵韵熹、为所有牵连之人招致灭顶之灾!


    信任?在九王府密探环伺之下,将如此重托交予他人之手,无异于自投罗网。


    谢晋豫闭目,捻动佛珠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良久,他睁开眼,眸底沉淀下磐石般的决断。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寻常的佛经,又从箱笼最底层翻出几封早已泛黄、字迹模糊的旧日家书


    ——那是当年汴京未破时,族中长辈寄来的寻常问候。


    他动作沉稳而迅捷,将这些佛经与家书仔细包裹好,外形、重量,皆与赵韵熹所赠的“至宝”包袱一般无二。


    随即,他走到禅房角落,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


    真正的包袱被小心地放入其下的暗格。他并未立刻封存,而是借着昏暗的光线,再次展开那些图纸与手札。


    指尖抚过《保命集》上那匪夷所思的缝合图示,掠过《西行纪略》中精妙绝伦的阵图推演,最终停留在那张标注着惊人射程的三弓床弩图上。


    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足以改天换地的智慧与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激动,将图纸边缘小心地沾染上些许经年积尘,又用微湿的指腹在几处关键部位轻轻揉捻,使其呈现出自然磨损、久经翻阅的陈旧痕迹。


    做旧完毕,才将其与其余书册仔细叠放,重新封入油布,藏入暗格深处,覆好地砖,不留一丝痕迹。


    禅房外,那被窥视的感觉愈发清晰。谢晋豫面色无波,如同古井深潭。他拿起那个精心伪造的“包袱”,坦然置于案几显眼之处。


    时机,很快降临。


    金国朝堂之上,七大王完颜宗翰因西线粮道被九大王完颜宗珩以雷霆手段清洗、损兵折将、更被皇帝下旨申斥而恼羞成怒。


    他仗着资历老、党羽众,竟在朝会上公然发难,指责完颜宗珩独断专行、排除异己,更暗示其清查粮道乃是借机铲除自己势力,图谋不轨!


    朝堂之上顿时剑拔弩张,暗流汹涌。完颜宗珩被其兄长死死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就在这权力漩涡搅动得最激烈之时,报恩寺的“无相法师”向金国皇帝递了折子,言及欲效仿先贤,游历北地名山大川,寻访古刹遗迹。


    体察民情,为陛下、为北地苍生祈福讲经。理由冠冕堂皇,又契合完颜晟崇佛之心,很快便得了恩准。


    谢晋豫一身风尘仆仆的云游僧装束,背负着那个伪造的“包袱”,在几名金国皇帝派出的、名为护送实为监视的侍卫“陪同”下,从容离开了上京。


    行至百里外一处荒僻驿馆,当夜,几名身手矫健的九王府密探如同鬼魅般潜入法师下榻的简陋禅房,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那个被随意放置在床榻边的“包袱”。


    密探快马加鞭,将“赃物”呈于终于摆脱了七大王纠缠的完颜宗珩案前。


    完颜宗珩屏退左右,亲手解开油布包裹。烛光下,几本寻常的《金刚经》、《法华经》,几封字迹模糊、内容尽是家长里短、问候安好的陈旧家书……映入眼帘。


    他翻来覆去,甚至命人用特殊药水涂抹纸张,试图寻找密写痕迹,结果一无所获!


    “砰!” 完颜宗珩将手中一封家信狠狠拍在案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被耍了!彻彻底底地被耍了!


    那梅园相会,那郑重传递的包裹,竟不过是几本破经书和几封陈年旧信?!


    是故布疑阵?还是……赵韵熹传递的,本就是些无用的旧物,只为安抚那和尚?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在他胸中翻腾!


    他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一张无形的大网,而撒网之人,正是那个看似冰封、实则心思莫测的南朝帝姬!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和尚!


    ……


    千里之外,风雪弥漫的太行山麓。谢晋豫早已甩脱了那几名监视的侍卫,如同游鱼入海。


    他深知“鸡蛋不可置于一篮”之理,更明白岳、韩二将虽皆忠勇,然性情、处境、用兵之道皆有不同。


    他先秘密抵达了韩世忠驻防的淮水前线。


    江风凛冽,战船如林。韩世忠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沧桑与豪迈。


    当谢晋豫在绝对隐秘的军帐中,解开真正包袱,将那些图纸与手札一一展开时,这位以勇猛刚烈著称的“韩泼五”,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


    “这……这弩!” 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三弓床弩图上的机括,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射程……八百步?!穿透铁甲?!奶奶的!若早得此物,黄天荡老子能把金狗全射成刺猬!”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一把抓住谢晋豫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


    “法师!此物何来?!绘制此图者,乃不世之神匠!”


    谢晋豫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合十道:“阿弥陀佛。韩将军稍安。此图及诸般奇书,皆出自一位心系故国、隐姓埋名之大贤之手。


    其人身负绝学,然处境险恶,身份万不可泄露。将军得此神兵利器、练兵强军之法,当慎之又慎,秘密打造,勤加操练,方不负大贤所托!


    至于引荐……日后机缘若至,将军自当知晓。”


    韩世忠闻言,虽心痒难耐,却也知事关重大。他郑重抱拳,虎目含泪:


    “法师放心!韩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定将此物视若性命!待他日练成强军,定叫金狗血债血偿!


    那位大贤……真乃我大宋之脊梁!韩某……代万千将士,谢过了!”


    说罢,竟对着那叠图纸,深深一揖!


    辞别热血沸腾的韩世忠,谢晋豫又辗转潜入岳飞驻守的鄂州大营。


    相较于韩营的粗犷豪迈,岳家军营寨肃杀齐整,透着一股铁血纪律的森严。


    岳飞一身半旧战袍,面容清癯,目光却如寒星般锐利沉静。


    当同样的一幕在绝对保密的帅帐中上演,当岳飞的目光掠过那精妙的阵图推演、那匪夷所思的疗伤之法、那点石成金的秘方……


    这位以“尽忠报国”刺于脊背的统帅,并未如韩世忠般激动失态。


    他沉默了许久,手指缓缓拂过《西行纪略》上关于山地奔袭的论述,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再抬头时,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竟隐隐有水光闪动!那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沉甸甸的、看到希望曙光后的震动与……悲怆!


    “天佑大宋!” 岳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有此强军之基,复国神器,活命良方……我大宋……有救了!”


    他猛地起身,对着帐外中原的方向,抱拳深深一揖,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拜谢那位无名的大贤。


    随即,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晋豫,那份沉稳之下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法师!敢问绘制此图、著述此策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此经纬之才,当立于朝堂,统帅三军!岳某……恳请法师引荐!纵粉身碎骨,亦要护其周全!”


    谢晋豫心中亦是激荡,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


    “岳帅拳拳之心,贫僧感同身受。然此大贤,心在故国,身陷樊笼。


    其身份一旦暴露,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非但自身难保,更会牵连无数志士,使这复国火种毁于一旦!


    岳帅此刻,当忍辱负重,以此图策秘练精兵,广积钱粮,静待天时!待山河光复之日,便是大贤现身之时!彼时,岳帅自当知晓。”


    岳飞闻言,眼中光芒几度明灭,最终化为一片沉毅的坚冰。他缓缓坐下,手指紧握成拳,重重捶在案几上:


    “好!静待天时!岳某……明白了!请法师转告那位大贤,鹏举与岳家军,必不负所托!必以此神兵利器,荡尽胡尘,迎还二圣,复我河山!”


    风雪依旧呼啸,笼罩着破碎的山河。然而,在淮水之畔,在鄂州军营,在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希望的种子已然播下。


    韩世忠的豪情,岳飞的沉毅,皆因那一叠来自深渊、凝聚着智慧与血泪的图纸与书册,燃起了足以焚毁北国铁幕的熊熊烈焰!


    而那位隐于幕后、身陷敌营的“大贤”,其身影在两位抗金砥柱的心中,愈发高大而神秘,成为了支撑他们在这至暗时刻砥砺前行的不灭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