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靖康耻犹未雪)高烧
作品:《快穿之美强惨攻略》 完颜宗珩抱着那具滚烫、轻飘如羽的身躯,大步流星地穿过喧嚣未散的穹庐。
所过之处,那些方才还在哄笑取乐的金国将领们,竟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
篝火的余光跳跃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映出深不见底的眸色。
怀中人双足焦黑,皮肉翻卷,惨不忍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痛苦的颤抖,滚烫的额头贴着他颈侧的皮肤,灼热得惊人。
他没有回自己惯常处理军务的大帐,而是径直走向后方一处相对僻静、陈设也更为精致的营帐
——那是他偶尔休憩之所。帐内燃着驱寒的兽炭,温暖干燥,弥漫着皮革与男子惯用的松柏气息。
“叫大夫!要最好的!” 完颜宗珩将赵韵熹小心地安置在铺着厚厚熊皮的矮榻上,声音沉冷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随侍的亲兵心头一凛,立刻飞奔而去。
随军的萨满和汉医被连拖带拽地请来。帐内烛火通明,映照着赵韵熹惨无人色的脸和那双触目惊心的伤足。
萨满摇头晃脑地念着咒语,洒着不知名的药粉。
汉医则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焦黑的皮肉,敷上清凉的草药膏,又探其脉息,脸色愈发凝重。
“如何?” 完颜宗珩负手立于榻前,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大半光线,阴影笼罩着榻上的人。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唯有周身散发的那股迫人寒意,让帐内的温度骤降。
汉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回禀,声音带着惶恐:
“回大王…此女足底灼伤深可见骨,加之寒气入体,惊惧交加,引动心火…如今高热不退,脉象浮滑急促,凶险万分…恐…恐是熬不过今晚了…”
“熬不过?” 完颜宗珩重复了一遍,语气平平,目光却如利刃般扫过汉医的脸。汉医吓得扑通跪倒,连称“尽力”。
帐内一时只剩下炭火的噼啪声和赵韵熹痛苦而微弱的呻吟。
完颜宗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火光下,那张脸即使苍白如纸,唇瓣被咬破的血迹已干涸成暗红,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没有了炭火中起舞时那惊心动魄的决绝与神性,此刻的她脆弱得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带着一种即将凋零的、极致的凄美。
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冷硬的心湖中漾开微澜。
如此烈性,如此美丽,如此…像那个人,却又似乎比那个人更耀眼,更…可惜。红颜薄命,终究要折损在这北地的风雪里了么?
他走到榻边,伸出手指,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她滚烫汗湿的额角。那温度,烫得他指尖微微一缩。
“用最好的药,吊住她的命。” 他收回手,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若死了,你们提头来见。”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掀帘而出,玄色的大氅在寒风中卷起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需要去处理宗弼那边留下的烂摊子——那些南朝女子的命,他既允了,便不能食言,哪怕只是为了……帐中这个不知能否熬过今夜的女人。
……剧痛。
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脚底狠狠扎入,沿着经络骨骼,一路灼烧蔓延至四肢百骸。
赵韵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灼热的痛苦中挣扎。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时明时灭。
混沌中,似乎有苦涩的汤药强行灌入喉中,有冰凉湿润的布巾擦拭额头和手臂,带来片刻的微凉,旋即又被更猛烈的热浪吞噬。
耳边似乎有模糊的低语,带着浓重的南朝口音,充满了担忧与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那要将她焚成灰烬的高热终于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意识沉沉浮浮,终于艰难地撕开了一道缝隙。
光。
帐顶陌生的兽皮纹路映入眼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陌生的、带着松柏与皮革气息的男子味道。
“水……” 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出嘶哑的气音。
“帝姬!帝姬您醒了?!” 一个惊喜交加、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一张清秀却布满泪痕的少女脸庞探了过来,正是那日宴上同被俘虏的南朝宫女之一,名唤青黛。
她慌忙捧来温热的清水,小心翼翼地用银匙一点点喂入赵韵熹干裂的唇中。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
赵韵熹贪婪地汲取着,眼神却已恢复了几分清明,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刻骨的警惕。
她转动眼珠,飞快地扫视帐内——陈设简单却透着粗犷的贵重,是金人的风格。榻前只有青黛一人,不见那个将她带走的男人。
“这是哪儿?” 她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青黛连忙低声道:“此处是九大王的营帐,九大王军务繁忙,不常在此帐。帝姬您高热昏迷了三天三夜,可吓死奴婢了!全靠大王吩咐用最好的药吊着命……”
她顿了顿,想起赵韵熹昏迷前那惊天动地的请求,眼中瞬间蓄满了感激的泪水,扑通一声跪在榻前,重重叩首:
“帝姬!奴婢替姐妹们叩谢帝姬活命之恩!那夜…那夜的姐妹们,都…都活下来了!
九大王信守承诺,没有为难她们!” 青黛泣不成声。
悬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轰然落地。赵韵熹闭了闭眼,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没入鬓角。
还好…那些无辜的女子,总算暂时逃过一劫。
然而身体的剧痛立刻将她拉回现实。双足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楚,提醒着她付出的惨烈代价。
她尝试动了一下脚趾,立刻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冷汗涔涔而下。
“帝姬莫动!您的脚伤得太重了!” 青黛慌忙按住她,眼中满是心疼,“大夫说…怕是要落下残疾了…”
残疾?赵韵熹心中冷笑。
身为任务者,岂会被这凡俗的伤患所困?她意识沉入识海,默念法诀。
一丝微不可查、带着清凉生机的淡金色光晕,自她灵魂深处悄然溢出,沿着受损的经络缓缓流淌,精准地包裹住双足焦黑翻卷的创口。
这是小世界规则允许下、耗费魂力方能动用的秘药灵光,虽无法立时痊愈如初,却能加速愈合,祛腐生肌,最大程度地保住这具身体的根基。
只是每一次动用,都会带来灵魂深处针扎般的虚弱感。
青黛只觉帝姬似乎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绵长,只道她是太过虚弱。
她小心翼翼地替赵韵熹擦拭着额角的冷汗,看着她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绝色的容颜,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怜惜。
时光在药香与疼痛中悄然流逝。
有青黛的悉心照料,加上姮暗中动用秘药灵光滋养,赵韵熹的伤势恢复得远快于大夫的预期。
焦黑坏死的皮肉渐渐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缓慢地愈合、结痂,宛若新生。
虽行走仍需搀扶,但双足已能着力,大夫啧啧称奇,只道是年轻底子好,又得神佛庇佑。
一个月后的清晨,北地的寒风依旧凛冽。
青黛捧着一套崭新的、明显带着金人风格的衣裙走进帐内。
那衣料是上好的锦缎,颜色却是浓烈刺目的石榴红,绣着繁复的金线牡丹,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异族风情与…占有欲。
“帝姬…” 青黛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忧虑,“外面…来人了。说是…九大王传召…请您…过去侍奉。”
帐内炭火正旺,赵韵熹却感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比北地的风雪更甚。
她正坐在榻边,刚刚能下地缓慢行走的双足还裹着洁净的白布。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沉默了片刻。帐内静得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自己的心跳。
那日炭火之舞的惨烈,换来了喘息之机和姐妹们的生机,却也彻底将她推到了完颜宗珩的眼前。
他眼中的震动与复杂,她并非没有察觉。这份“特殊”的“关注”,是双刃剑。
“更衣吧。” 赵韵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要去赴一场寻常的宴席。
青黛含着泪,动作轻柔而迅速地为她梳洗。拆开足上的白布,暴露在空气中,新生的皮肉带着粉嫩的脆弱。
青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赵韵熹的脚背上,冰凉。
赵韵熹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青黛为她换上那身石榴红的金国衣裙。
衣裙的领口开得略低,露出纤细的锁骨和颈项上尚未完全消退的鞭痕。
浓烈的红色衬得她肌肤胜雪,却也将那些屈辱的印记映衬得更加刺眼。
青黛为她绾起长发,梳成金人女子常见的发式,插上一支成色普通的金簪。
当最后一丝碎发被拢好,铜镜中映出的,已不再是琼华殿中那个清雅高贵的帝姬 。
而是一个被异族华服包裹、伤痕累累、即将被献祭的绝美祭品。
镜中人眉眼依旧精致如画,只是那双眸子深处,所有的波澜都被冰封,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光亮的寒潭。
帐帘被从外面掀开,两名面无表情、身材高大的金国侍女立在门口,用生硬的汉语道:“请。”
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涌入温暖的帐内。赵韵熹缓缓站起身,足底新生的嫩肉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向那掀开的帐帘,走向帐外铅灰色的天空。
走向那个决定她下一步命运的男人——金国九大王,完颜宗珩。
红裙在寒风中猎猎拂动,像一团在雪原上燃烧的、孤绝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