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逃出皇宫

作品:《囚姝色

    那日与孟行之会面后,郑姝瑜一直心神不宁。她早已准备好了出宫的简易行装,忐忑不安地等着约定之日的到来。


    意外的是,六月三日用完午膳,元睿在松涛阁接见过幕僚,便匆匆离开,直到晚膳时也没再出现。


    朱福并没有一同消失,在郑姝瑜的死缠烂打之下,才告知了她元睿的去向,“圣上委派殿下彻查礼部贪腐一案,殿下乔装去了宫外,估摸着要到明日才能回宫。”


    郑姝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朱福又确认了一遍后,才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巧合。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明日黎明出宫若是被元睿抓住,她就咬死不认,等日后有机会再单独行动。


    没想到,他却偏偏因公务出了宫去,这难道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她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用完晚膳后,便回了次阁。


    晚上落榻后,她一直不曾合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搬到床边的刻漏。直到寅时一刻,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按照孟行之的吩咐,她换上一身宫女服装,背上行李,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松涛阁。


    原以为出东宫的这段路会极为困难,可没想到,东宫各处宫殿几乎漆黑一片,各殿门口的看守也在闭着眼睛打盹。


    也是,自己在松涛阁外院当差的时候,除却夜间值勤的人,宫女太监们都是到卯时才起床。


    正想着,忽然有人叫住了她,“站住!”


    郑姝瑜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等她转身,那人问道:“你是出宫给殿下送行装的吗?”


    她愣了愣,忙不迭应下,“正是。”


    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行,你快去吧,别让殿下等急了。”


    郑姝瑜“哎”了声,头也不回地朝宫门的方向冲去。


    她走后,那人也很快折返回去,向安排自己差事的人躬身行礼,“朱公公,已确认是郑姑娘,她应该是出宫去了。”


    朱福站起身,“去给殿下传书。”


    经过刚刚那一遭,郑姝瑜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双脚像是踩着风火轮,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一出东宫宫门不久,果然有人正等在那儿。


    见她过来,那人连忙将宫牌交给了她,又附耳交代了几句,便消失在黑暗中。


    郑姝瑜连眨眼的功夫都不敢耽搁,揣着沉甸甸的宫牌,埋头走到了朱雀门。


    如递自己宫牌的人所料,宫门处的守卫拦下了她的去路,“你是哪个宫的?出宫做什么?”


    郑姝瑜理顺了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一些,“奴婢是尚药局的,家中父母病重,尚药大人特许我出宫探望。”


    “宫牌呢?拿出来!”


    郑姝瑜从腰间掏出宫牌,恭敬的双手呈上。


    守卫借着灯光,来回翻看了一番,便扔回了她的怀里。他朝着宫门口的侍卫招了招手,“给她开门。”


    郑姝瑜松了口气,将宫牌收下,规矩地行了大礼,抬脚迈进了宫门闪开的那条缝。


    “等一下!”


    被叫住的郑姝瑜整个人僵在了那条门缝中,全身血液好似被瞬间冻住。


    怎么又被叫住了?


    难道宫牌有假?


    还是守卫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她正盘算着应对之策,就听见守卫不耐烦道:“签过字才能走,这点规矩都不懂?”


    郑姝瑜松开攥紧的拳头,长舒了一口气。她签完字,又道了谢,才终于走出了这座庞大而晦暗的巨物。


    她遥遥望去,离朱雀门约莫三十丈之处,停着一辆漆黑的马车。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朝马车处小跑过去。


    她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却发现马车中空空如也,欣喜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他不在吗?”


    小厮回:“我家公子在城郊接应您。”


    她的眼神暗淡了些,不解地问:“他为何不亲自来接我?”


    小厮也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费劲解释道:“若您没有顺利出宫,公子等在这儿也是白等。万一在宫门口被人发现,更是横生枝节,不如直接在城郊汇合。”


    小厮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可郑姝瑜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倚靠着车厢,回忆起孟行之摘的枇杷,带的点心,编的故事,心中不仅泛起了丝丝甜意。


    可下一刻,脑海中忽然浮现的,是他早已遗忘的匕首,口不择言的羞辱,以及对自己不再事无巨细的关心。


    刚刚升起那点甜,随着初夏的暖风,似乎蒸发得只剩了点黏滋滋、腻糊糊的斑痕。


    很快,在城门三里左右的树林中,她见到了接应的马车。马车中的人并没有下车,反倒是不停催促她尽快上来。


    她无法,只好忍着双手刺骨的疼,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一进车厢,孟行之就扯住她的胳膊,“阿姝,你终于来了。”


    郑姝瑜坐下缓了许久,手上的那阵子疼痛才逐渐消散。


    可孟行之全然没有察觉她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手,反倒很是意气风发地畅想未来,“……再过几年,咱们在北漠打下一番基业,就能再堂堂正正地重返朝局!”


    郑姝瑜听了半晌,并没有听到他对他们二人的规划,轻声问:“那我呢?那我们呢?”


    “你自然是一直跟着我,一起杀回京都!”孟行之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这一次是我赢了,未来,也只会是我赢!”


    郑姝瑜茫然,“什么赢了?”


    孟行之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正色道:“我是说,我成功让你从东宫中逃出来,所以,咱们赢了。”


    逃?


    郑姝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妥,掏出腰间的宫牌,“对了,这块宫牌是怎么来的?”


    孟行之随口回道:“哦,从今日要出宫采买的尚药局宫女那儿顺来的。”


    “顺?”郑姝瑜不敢置信,“是偷来的?”


    “是啊,我一直凭口谕进宫,你又没弄到宫牌,”孟行之不解,“除了偷,还能有什么法子?”


    郑姝瑜的手微微发颤,“丢失宫牌,轻则杖责、逐出皇宫,重则处死。我们偷了她的宫牌,那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