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让我怎么息怒
作品:《囚姝色》 求情?
若是求情管用,三年前向元睿求情,他就不会断然拒绝,更不会让自己无路可选。
何况这么久以来,他从未给过自己一次好脸色。
她自嘲一笑,“三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忤逆他。既然被抓到了,总是要被罚的,倒不如让我出一口气算了。他爱怎么罚,便怎么罚吧。”说罢,就屈了屈膝,消失在黑暗中。
松涛阁中,元睿看向那条戒尺,上面留下了一抹刺眼的鲜红,眼前全是她死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的模样。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重新翻开折子,继续批阅起来。
……
翌日清晨,郑姝瑜将手掌草草包扎后,早早到了松涛阁。
她始终惦记着孟行之的事,抄书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才发觉,手掌的血从包扎的纱布中一丝丝渗了出来,险些蹭到了潢纸上。
她连忙将纱布拆下来,双手和嘴巴并用,才重新裹上干净的。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就当她再一次换纱布时,元睿“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抄个经都这么不老实,别抄了!这几日就在这温书!”
郑姝瑜舒了一口气,乖顺地应下,用手背托着下巴,对着面前的经书发呆。
昨日出宫被抓,元睿没收了自己的宫牌,宫是彻底出不去了。
难道就这样草草放弃了吗?
她看向摞成一摞的崭新潢纸,忽然灵机一动。
托出宫的宫人把书信送给廖院长,这样不就可以让他知晓了吗?
可自己托付给谁呢?
郑姝瑜苦思冥想着,根本没有发现元睿早已站到了自己的身边,“看个书也会走神,难道在书院的认真都是装的?”
她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解释,“没,昨天没睡好。”
元睿皱眉,刚想奚落她两句,垂眸瞧见她的手,心头涌上一阵烦躁,“没睡好就睡觉,这么大的松涛阁,还不够你睡的?难道说,还把自己当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宫变后,郑姝瑜压根没来得及看到自己的父兄,就被元睿命人关进了宸王府的柴房,没过多久,又被他押送进了东宫。那月余的日子,就和阶下囚没什么两样。
她更是记得,她厚着脸皮苦苦哀求元睿放过郑家时,元睿毫不留情地拒绝,“你已不是高门之后,你的哭求,毫无价值,还是省省自己的眼泪!”
大小姐?
她早就不再是什么大小姐了。
朱福出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窒息的沉默,“殿下,许恒许大人求见。”
许恒也是他们在落桐书院的同窗,如今在兵部就职。
元睿回了神,踱回了自己的书案前。
许恒甫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西厢房的郑姝瑜。他停顿了一瞬,“殿下……”
元睿摆了摆手,“无妨,直说便是。”
许恒拱了拱手,“此次北漠暴乱,西夷部分部族趁乱加入了战局,目前战事有愈演愈烈之势。”
郑姝瑜的心瞬时提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不一会儿,她拿起笔,认真地写了起来。
二人商谈了一阵,元睿吩咐道:“你去兵部找个册子,关于几年前北漠内乱的,找到后再过来。”
许恒应下。
郑姝瑜很快站了起来,“殿下,你们商议国事,我不便在场,明日寅时我再过来。”
元睿想了想,点头应允了。
她出了松涛阁,飞也似的朝许恒离开的方向跑去。在东宫的宫门外,她拦住了许恒。
“许大人,”郑姝瑜草草行了一礼,“我有一事相求,可否耽误片刻?”
自从端王事败,这还是许恒第一次见到郑姝瑜。
从前她就不似循规蹈矩的世家姑娘,在书院时,总是明媚热烈如日光一般,吸引人不自觉地靠近。她聪慧好学,从不藏私,又乐于助人,总是替顽皮的同窗挡下廖院长的怒火。
可如今的她,仿佛暖阳上蒙了一层阴影,漂亮的杏眼中翻滚着淡淡哀愁。
许恒踟躇了一下,“何事?”
郑姝瑜从袖中掏出折叠好的潢纸,“我想请许大人替我给廖院长送一封信,”想了想,又把潢纸打开,“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许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一观。”
许恒本就是出了名的君子,他微微避过视线,并不去瞧她的信。
片刻后,他把信纸接过,很快折好了,“不必。待我今日办完太子殿下交代我的事,我便帮你送信。”
郑姝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多谢,多谢许大人!”
许恒呼吸一滞,下意识避开她热烈欣喜的眼神,笑了笑,与她告辞。
郑姝瑜回到临华殿,忽然觉得这宫殿也不似过去那么萧瑟,自己的手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用完晚饭,才睡下没多久,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太子殿下过来了!”
不等郑姝瑜爬起来,元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周身散发着冷意,“郑姝瑜!”
郑姝瑜心中一惊,难道许恒将自己委托他送信的事告诉了元睿?
元睿从怀中拿出潢纸,脸色乌云密布,“这是你要许恒给你送的信?”
郑姝瑜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死咬着下唇,“是,不过是一封家书。”
元睿怒极反笑,将写满字的那面对着她,“家书?你以为我看不懂这密信?你怕是忘了,我与你同是落桐书院的学子,这个把戏,我们曾经也一同玩过!”
郑姝瑜这才后知后觉,用藏尾诗的规则写的密信,元睿也是知道的。
许恒当时没有看,他若是看了,想必也会发现端倪。
她垂眸不说话的模样,彻底让元睿丧失了理智。
他一把将郑姝瑜按在了床上,逼着她看向自己,“郑姝瑜,你就这么记挂孟行之?记挂到宁愿忤逆我的意思,也要另辟蹊径地救他?!”
元睿的神情实在太过骇人,郑姝瑜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殿下息怒……”
“息怒?”元睿几乎要将身体的全部力量尽数压在郑姝瑜的身上,“你私自出宫,又托人递信,有没有想过让我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