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下地狱

作品:《拆迁风波

    要是一单能整好几万,沈彬入职一周就可以离职了。


    一单就好几万了,谁还天天上这个死班。


    刚和一个私立学校的外包食堂采购助理磨完嘴皮子后,沈彬观察了一下,提起晚上这周销售任务的,有几个大哥大姐已经能真的午休,趴在办公桌前了。拿起水杯,沈彬可比不了,钻了茶水间,忙里偷闲。


    摸鱼中。


    一口咖啡后,昨天晚睡,精气神回来几分。


    电话突然响起,沈彬狠狠闭了眼睛,接听:“哎呀!哥!真的通哥!我真给你最低价格了,我们这以后天天送货的,那也要油费的。再说了,我们康佳是咱新城最大的货运中心了,绝对有保证。”


    “这样再给您降下三毛,每件怎么样?真真最低价了——”


    对面,快递小哥爬六层步行梯,喘气着。


    “同城速递,你这件是十斤的对吧?”


    “华宇小区,14栋701门口放着呢,我看看啊。”


    沈彬将手中咖啡放下,紧张起来,“对!师傅,就是再门口放着呢,取件码是0932,上面有便利贴,我都整好了。”


    对面,师傅看着被胶布和黑色塑料袋包裹好的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输入成功取件码后,上下打量着:“你这个肯定超重啊,一会儿我短信你付款码,你这个是要补差价的。”


    “行,没问题,师傅辛苦了。”


    沈彬心头重担落地,这边手机上,补了一百多的超重之后,看着同城快递小哥,往新城市刑警队走。一口将咖啡都干下去之后,又重新泡了一杯白茶,俗话说得好,咖啡配白茶,工作到忘她。


    “小彬!”


    “赶紧的!”


    “救火——”


    门口,同事带进来一身的烟味,呛得沈彬一直扇手咳嗽。同事将茶水间的保洁大门的拖布桶,直接拎走。后面一男同事将饮水机直接薅起来,拽了桶装水的封口后,就往外冲着,不顾一切。


    “怎么了?”沈彬不知所措,但被环境印象,也开始紧张起来,咽着口水。


    “着火了,货运仓库区的2号仓库,都是卫生纸啥的,里面人都要烧死了!”一同事直接将茶水间的冰箱保鲜层拉出来,所有员工饭盒,带的饭盒,都甩了地上,拿着冰箱盒子往外冲。


    炎热。


    炙烤。


    呼吸困难,陈启富感觉到眼球正在被烧烤,全身的水分被最后蒸发耗尽着。一条腿正被烧红的铁架子压到失去直觉,大腿根的位置,麻木。双手还在不断努力着,陈启富要活下去,生活才被他安排到一切都正轨。


    他不甘心!


    不甘心!


    “老陈?”一声熟悉老陈传到他耳朵中后,仿佛整个世界都清爽了,原本压着大腿根的铁架子也消失不见了。左慧贤一身结婚当天的衣服,红色自己的做的婚服,不丑,就是到现在,看着还是廉价。


    她嫁给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没有彩礼。


    只是给了一头猪,还有两个小猪仔。一大提的供销社牛奶面包罐头之类上门礼。


    “小慧,小慧,你怎么来了?”


    陈启富是开心的,他知道,这种关键是时候,还是小慧的。小慧本人不错,识大体,很温柔,会照顾人,事少。虽然让他少了很多情趣,但日子就是要和她这样的老实本分女人过,稍微好看点,他生是害怕自己蓝色工装帽,变成绿色。


    “我当然要来了!”


    “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活活烧死,你个负心汉!我为了你打催卵针,我肚子都被扎成筛子了,你居然在外面搞小三!搞臭婊子!烧死你——”左慧贤将站起来的男人,狠狠一推。瞬间,火海,将整个陈启富包裹。


    被烧死,这是最痛苦的,之前电视上,总是不懂,为什么被杀的大臣,还要谢皇帝杀恩。原来皇帝要你生不如死,那才是最痛苦的,反倒是被砍下头颅,痛快的很。感受那一刻痛苦后,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小慧!”


    “小慧!我是你老公啊,小慧,救我。”


    陈启富看着自己的眼睫毛消失在眼前,之后是双手的指甲,被燃烧脱落。他在后悔,但已经晚了,头发很快被烧,并且发出兹拉兹拉的声音,仿佛在说:“恶人就是下地狱的,你背妻弃子!”


    “要先被烈火烧死,再入寒冰之城冻死,再被丢入滚烫岩浆中。最后十八层的恶魔会将你最后一颗眼珠子吃掉,最后一根骨头吃掉。恶人是没有轮回的,你只能在地狱中,与恶魔相伴,受极寒极热之苦。”


    “为你一生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陈启富摇头:“不!不!给我个机会!”


    “我没有的!真的!”


    “我是好人——”


    地狱十八层,孟婆汤瓢饮处,形形色色的人,但居多是男人。传言,被烧死的人,是没有一个完整之躯的,陈启富往孟婆汤的汤水中,看了一眼。“鬼!鬼!这里有鬼!”他大喊着,因为他才看见,自己连脸都没有,皮肤也没有。


    就连手都没有。


    前面排队的男人往后看了一眼。


    上下扫着他,视线停留在他的下体,撇嘴:“哥们,在上面出轨了吧?赶紧跑吧!这地府当官的都是女的。就你负心汉,都是要下油锅炸,然后再放入寒冷的地方冻死,然后再丢入大火里烧死。”


    “疼死!”


    陈启富顺着男人的眼神,一低头,发现自己下面空荡荡。


    “啊!”


    “妈的!”


    “谁干的!”


    声音很大,前面当差的很快发现了他,上下扫描后,“陈启富,婚内出轨两女人,哄骗三个女人,满天要价拆迁款,最后被拆穿真相,三个女人都离开你。晚年病死床头,无人问候,人人唾弃。”


    “这次突发死亡,因为在工作仓库违法抽烟,点燃仓库被烧死。”


    陈启富咽口水,却发现口水都流出来了,没有到胃部。


    “你婚内出轨,是要被割掉舌头,挖出五官的。”


    “写吧,忏悔你生前的事情,如果不诚恳,你将从地下一层到十八层的每一层无限循环——”


    陈启富果然感受不到舌头了,拿起笔后,发现自己手上连皮肤都没有,恐惧让他流眼泪。


    眼泪带着盐水,杀的他没有脸的皮肤,酸疼。


    “我叫陈启富,我出轨了,李彩红和王囡囡——”


    二四年十一月份初,陈启富在因为催卵针的事情,和左慧贤吵架后,就去了高文景推荐的,霓虹养生会馆。滋味不错,当天是正好下雪的晚上,夜色朦胧下,白雪将一层技师女孩的脸,遮挡几分。


    但陈启富的眼力更好,一把将那雪下窗口女孩,认出来了。


    李彩红。


    人如其名,全身红扑扑的,许是那按摩包间的灯光。红紫色的灯光,不过是照耀超市的五花肉好看,有食欲。照眼前的女人,那更是绝了,第一次,他很喜欢,花了几万块,是比家里的木头听话的很。


    床上他爽了。


    但这种爽,不能持续很久,现在小年轻说的话,有点意思:“存款一停,感情归零。”这是真的,现在人都太现实了,都钻钱眼里生活了。他几千几百,人家看不上了,开始给他白眼吃。


    一恼火,不去了。


    十一月份中旬,陈启富心里痒痒,身上更痒痒,手机里好不容易加的李彩红微信,朋友圈更是被刷的每一条文案都记住了。“今天天气很好,会不会遇见我的真爱呢?我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这小情话,是听的舒坦,床上听的话,那更是美妙了。


    “老陈,咱孩子那书本费呢?四万块呢?妍妍这马上寒假补习班,我跟老师定的一套黄冈真题,那一科就二百多,给我闺女好好练练。”左慧贤翻找这大衣柜压箱底的钱包,一打开,居然是空的。


    这家里是一天不收拾都不行,下班回来的袜子,鞋子,包,裤子,就往沙发上一丢,然后就死人一样往床上睡觉打猪鼾了。一路上,从储物间再路过客厅,最后到主卧,一路上的家务事,给她拖死了。


    “问你话呢!”


    “钱呢!给孩子上学钱。”


    左慧贤将老陈下班的裤子翻过来,再找找有没有卫生纸,一会儿用洗衣机洗了。常年操持家里的一切,最近为了让大闺女补英语和数学两科,还去做了快递分拣。累点无所谓,可要给孩子供上大学。


    不能像是她似的,一天天的围着锅台转。手心向上的日子,不好过。


    “借给老高了。”


    陈启富没有睁眼,将脚趾头在被窝全面舒展过后,吧嗒了两下嘴巴,回着。


    “借给他干啥?那老高人家缺啥钱,人家两口子过日子可是细呢,一份冤枉钱不花。人家缺啥钱。”左慧贤一刻都不能停下,将裤子整理好后,又将老陈的上衣掏着,整理好,拿出一个剩下的烟盒。


    往面前走着:“就这烟盒,烟抽没了,你就手丢了垃圾桶。你能死啊,一天天的,竟是给我找事。跟着大爷似的,我看你这日子,你能逍遥到什么时候,老了老了,以后等着谁伺候你。”


    “自己生活,不天天方便面啊?”


    陈启富耳朵长了茧子,翻身,想要躲清闲,睁眼后,门口人还杵着。


    “老高家有事,老家有住院的。别催人家还钱啊,不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