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铁面钦差?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刘大人,本官在户部,见过的败家子能从京城排到南阳。”


    “但像你这般,把败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倒是头一回。”


    他冷哼一声,猛地一甩朝服广袖,动作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也罢!”


    “既然你如此自信,本官今日就陪你走这一遭!”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让本官看到的,只是一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壳,你这颗脑袋,怕是不够本官向圣上交差的!”


    知州大人闻言,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


    “李大人,您尽管看。”


    “若是这南阳城有半分虚假,下官这颗人头,愿为您此行的功劳簿再添一笔!”


    陈默跟在两人身后,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麻烦透顶。


    这老头子今天是吃错药了?


    平时连府衙大门都懒得出的一个人,现在竟敢跟户部侍郎叫板?


    还这么护着自己,图什么?


    图我以后给他养老送终吗?


    三人刚一走出府衙大门,李侍郎那锐利如鹰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眼前,哪里是他想象中民生凋敝、强征暴敛下的死城?


    宽阔、平整得足以并排行驶四辆马车的青石板大道,干净得能映出人影。


    道上,是望不到头的商队,马蹄声、车轮声、伙计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嚣而充满活力的洪流。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楼、茶馆、绸缎庄、香料铺……每一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踩烂了,人头攒动,生意兴隆到不可思议。


    最让李侍郎心神剧震的,是那些百姓的脸。


    那不是一张张麻木、愁苦、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脸。


    而是红光满面,眼中带着笑意,身上穿着崭新衣裳,洋溢着安居乐业的富足与精气神!


    “这……”


    “这……真的是那个年年上奏哭穷的南阳府?”


    李侍郎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知州大人脸上得意的笑容更盛,他就像一个炫耀自家珍宝的收藏家。


    “李大人,您看这些商铺,哪一家不是这两个月新开的?您再看这些商队,哪一支不是听闻我南阳新政,从千里之外慕名而来?”


    他用拐杖指向那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声音洪亮。


    “而这一切,皆是陈通判的手笔!取消入城税,是开门揖客!简化商引,是筑巢引凤!三日结案,是定鼎安商!”


    “这三板斧下来,天下商贾,焉能不趋之若鹜!”


    李侍郎默不作声,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到了横跨河上的座座石桥,看到了拔地而起的新学堂,看到了门庭若市、药香四溢的惠民医馆。


    这些都不是假的。


    这些是实打实的政绩!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些百姓,那些商贾,望向府衙方向时,眼中那股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感激。


    这不是装出来的,更不是一朝一夕能营造出的假象。


    这是真正的繁荣!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


    “陈通判。”


    李侍郎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陈默。


    “本官问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陈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一愣。


    真是烦人。


    我怎么做到的?我想吃点心,想喝好茶,就这么简单而已。


    这也要跟你汇报?


    “回李大人,下官……下官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按部就班罢了。”


    “按部就班?”


    李侍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你管这叫按部就班?你把一座死城,在短短数月内变成一座日进斗金的商业重镇,叫按部就班?!”


    知州大人见陈默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前面,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李大人,您有所不知!陈通判为人一向谦逊低调,不愿居功!实际上,这些经天纬地之策,全是他一人所定!”


    “取消入城税的魄力,是他下的决心!”


    “成立通商司的奇思,是他想出的妙计!”


    “三日结案的承诺,也是他立下的规矩!”


    知州大人越说越激动,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得“笃笃”作响。


    “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一颗‘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赤子之心!修桥、铺路、建学堂、开医馆,哪一样不是为了我南夕万民?!”


    李侍郎听得眉头紧锁,心脏狂跳。


    这些政策,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以让一个官员青云直上。


    可要说这些,全都是眼前这个看着睡眼惺忪、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年轻人想出来的,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陈通判,本官再问你一遍!”


    李侍郎的声音变得无比严厉,带着一股审视的压迫感。


    “这些,真的都是你一人所为?”


    陈默张了张嘴,彻底烦了。


    说是吧,太高调了,以后还怎么偷懒?


    说不是吧,这老头刚才吹了半天,不是白吹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只想找个地方躺下的时候,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


    “是陈大人!陈大人出来了!”


    “快看!是那位不求香火的活菩萨!”


    “快!快给陈大人让路!”


    原本拥挤的街道,仿佛被摩西分海般,百姓们自发地向两旁退去,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他们没有下跪,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最淳朴的、最狂热的崇敬,纷纷朝着陈默的方向躬身行礼。


    那些富甲一方的商贾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有的甚至热泪盈眶,当扬就要跪下磕头。


    “陈大人!小的是江南来的张德胜,若非您的恩典,小的早已倾家荡产,是您给了我等小商贩一条活路啊!”


    “陈大人!您就是我等的再生父母!”


    “吾等,永世不忘陈大人大恩大德!”


    山呼海啸般的感激声,汇成一股洪流,狠狠地冲击在李侍郎的心头。


    他彻底震撼了。


    这不是官府组织的逢迎,更不是刻意安排的表演。


    那每一双眼睛里的光,都是真的!那每一声呼喊里的情,都是实的!


    这是民心!


    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一个能让万民如此爱戴的官员,怎么可能是贪官污吏?!


    一个能让商贾感恩戴德到如此地步的官员,又怎么可能是败家子?!


    “陈通判……”


    李侍郎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敬意。


    “本官……收回刚才的话。你,确实是经世之才。”


    他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不过,本官仍有一问。你们取消了入城税,这可是府库一项重要来源,朝廷的税收,如何保证?”


    陈默正要开口说一句“商税多了自然就补上了”,知州大人却已经抢先一步,朗声作答。


    “李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取消入城税,看似亏损,实则大赚特赚!”


    “以前南阳一年的入城税,撑死了不过数万两。”


    “可现在呢?万商云集,店铺林立,光是商税一项,就已是过去的十倍不止!更何况商旅往来,带动食宿百业,百姓富裕,缴纳税赋也更积极!”


    “这一来二去,我南阳如今一个月的税收,就远超过去一年之总和!”


    李侍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个道理,他懂。


    但他更懂,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何等超凡的魄力与远见,更要承担掉脑袋的巨大风险。


    “陈通判,本官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李侍郎的表情恢复了严肃,但这次,是同级之间探讨国策的严肃。


    “你觉得,此‘南阳之法’,可否在天下推广?”


    陈默又是一愣。


    推广?


    这麻烦事怎么越来越多了?


    他可没想过这么宏大的问题,他只想自己的点心铺子别倒闭就行。


    “这个……下官不敢妄言。”


    “天下州府,情况各异,具体问题,还需具体分析。”


    李侍郎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陡然爆出一团精光!


    不骄!不躁!不狂!不妄!


    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好!好!好啊!”


    他忽然放声大笑,一改之前的冰冷,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陈通判!本官此次奉旨前来,本以为是来抓一只硕鼠,却没想到,是发现了一头能定国安邦的麒麟!”


    “你放心!等本官回到京城,定要在圣上面前,为你请功!”


    知州大人闻言,老脸上笑开了花,满是欣慰。


    而陈默,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举荐?请功?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躺在椅子上吃点心,可不想跑到皇帝面前去头脑风暴啊!


    正当他欲哭无泪之时,李侍郎忽然收敛了笑容,声音变得低沉而凝重。


    “不过,陈通判,本官最后还要提醒你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陈默耳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如今,让南阳这块死地开出了花,挡了多少人的路,又打了多少人的脸?”


    “你这泼天的功劳,在圣上眼里是功劳,但在某些人眼里,就是催命的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