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钱是麻烦,花光就对了!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知州大人站在后院的廊下,看着那棵歪脖子树下的躺椅,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他没有去打扰那个正在安睡的年轻人。


    只是无声地转身,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背影里透着一股老树开新花的决绝。


    这南阳府,终究还是太小了。


    这池子,养不住真龙。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池子挖得再深一些,把水搅得再浑一些,让这条懒龙,不得不翻身。


    ……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滑了过去。


    陈默那套被他命名为“责任到人,后果自负”的甩锅体系,在最初的混乱与阵痛后,竟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


    府衙的官吏们,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如今,已经隐隐生出了一种畸形的快感。


    他们发现,当不再需要层层请示,当手中的权力与责任真正对等时,办成一件事的满足感,竟是如此强烈。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怕。


    怕那个随时可能从后院溜达出来,睡眼惺忪地问上一句“此事为何还未了结”的年轻人。


    在南阳府衙,陈大人的这句话,比阎王的催命符还管用。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陈默,对此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


    他正享受着人生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没有堆积如山的公文。


    没有鸡毛蒜皮的纠纷。


    甚至连来访的客人都少得可怜。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睡到日上三竿,在后院的躺椅上,一躺就是一整个下午。


    完美。


    这种神仙日子,让他那张总是睡不醒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层健康的红润。


    然而,这种完美,总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日,陈默刚在躺椅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与周公进行一扬深入的棋局探讨。


    户房主事刘大人,又来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满脸红光,脚步轻快,与十日前那副被掏空了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的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崭新的账册,像是捧着自家刚出生的亲孙子。


    陈默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那股名为“被打扰”的不悦,让他半眯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陈大人!”


    刘主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


    他跑到跟前,甚至都忘了行礼,激动地将那本账册摊开在陈默面前。


    “大人!您看!您快看啊!”


    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


    账册上,是一排排清晰的、用朱笔标注过的数字。


    陈默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不就是一堆数字么。


    “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沙哑。


    刘主事深吸一口气,仿佛一个即将揭晓惊天秘密的信徒,手指颤抖地指着账册上的最后一栏。


    “大人!自您代掌知州以来,短短一月,我南阳府的各项税收,比去年同期,翻了……翻了三倍!”


    “府库的存银,刨除所有开支,盈余……盈余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


    这个数字,让刘主事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往年,南阳府的财政,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能维持收支平衡,知州大人都要烧高香了。


    可现在……


    这简直不是在收税,这是在捡钱啊!


    他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敬畏来形容。


    那是一种近乎膜拜的狂热。


    什么叫点石成金?


    这就是!


    这位陈大人,根本不是什么青天,他分明是财神爷下凡!


    陈默那双睡不醒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了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串零上。


    八十万两。


    他的脑子里,没有半分喜悦,更没有半分骄傲。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麻烦。


    这么一大笔钱,凭空多出来,放在府库里,就像一块扔在狼群里的肥肉。


    会引来多少窥伺的目光?


    京城的户部会不会来查账?


    朝中的大佬会不会伸手要钱?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公文往来,意味着没完没了的扯皮。


    意味着他安稳睡觉的日子,到头了。


    一种比知州倒下时,更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行。


    这钱,必须尽快花掉!


    花得一文不剩!


    花得让所有人都没话说!


    陈默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那张慵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严肃的表情。


    这副模样,让一旁的刘主事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刘主事。”


    陈默开口了,声音异常冷静。


    “我问你,如今南阳府的百姓,平日里上告的状纸,说得最多的,是些什么事?”


    刘主事一愣,虽然不明白陈大人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赶紧回答。


    “回大人,无非是些民生琐事。”


    “城东的百姓,抱怨下雨天道路泥泞,出不了门。”


    “城西的居民,抱怨清水河上没桥,要绕十几里路。”


    “还有城南的学堂,年久失修,都快塌了……”


    “城北的医馆太少,穷苦人生了病,只能等死……”


    刘主事每说一句,陈默的眼睛就亮一分。


    抱怨?


    抱怨就意味着麻烦,意味着有人会来府衙击鼓鸣冤。


    意味着他陈默,可能会在睡梦中被吵醒。


    这绝对不能容忍!


    “好。”


    陈默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他指着那本账册,用一种不容置喙的、斩钉截铁的语气下令。


    “拿这笔钱。”


    “去把城东的路,用最好的青石板,给我铺平了!要平到能跑马车!”


    “去把清水河的桥,给我建起来!要建成南阳府最大最结实的石桥!”


    “城南的学堂,拆了!原地给我建一座新的!要让全城的孩子都能进!”


    “城北,建一座惠民医馆!请最好的郎中!穷人看病,药钱减半!”


    他一口气说完,只觉得神清气爽。


    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再也无人上访,无人抱怨,可以让他安安稳稳睡到天荒地老的南阳府,正在向他招手。


    他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


    “就这么办,不要来问我细节,办不好,我唯你是问!”


    刘主事,已经彻底呆住了。


    他张着嘴,拿着那本沉甸甸的账册,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陈默那张写满了“别来烦我”的脸。


    看到的,却是一位心怀万民,挥斥方遒,将万金视如粪土,只为百姓安居的……在世圣人!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感动与震撼,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朝着陈默,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声音,哽咽,嘶哑,却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下官……下官替南阳府数十万百姓,谢大人恩典!”


    说完,他爬起身,像一个领了神谕的狂信徒,转身就往外冲。


    那背影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陈默重新躺回椅子里,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很好。


    麻烦,又少了一个。


    他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慵懒而满足的弧度。


    整个南阳府,因为他的一句话,即将被彻底改变。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今天的阳光,真好。


    午觉,应该会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