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结束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昨夜的大火与喧嚣尚未完全散去,南阳城却已陷入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沸腾。
城东织造工坊的废墟前,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倾巢而出。
连那些平日里缠绵病榻、久不出户的老人,此刻也被子孙搀扶着,颤巍巍地站在人群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前方。
“我呸!这种吃里扒外,想砸我们全家饭碗的狗东西,就该千刀万剐!”
一个满脸怒容的壮汉,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声音里满是恨意。
“亏我以前还当钱主事是个体面人,没想到心肠烂成了黑水,是个断子绝孙的畜生!”
“还有那个姓孙的!滚回他的蜀中去!我们南阳不欢迎这种毒蛇!”
人群中,议论声、咒骂声,如同翻滚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
临时用焦黑木料搭建的高台上,钱大人和孙文皓被麻绳捆得像两只待宰的猪,狼狈地跪在那里。
一夜之间,云泥之别。
钱大人那身象征身份的官袍,此刻沾满了泥污与草屑,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上的乌纱帽早已不知所踪,露出稀疏而油腻的头发,在晨风中瑟瑟发抖。
孙文皓更是凄惨,他那身曾引以为傲的华贵蜀锦,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脸上几道血痕混着尘土,状如疯魔。
台下的百姓越聚越多,情绪也愈发激昂。
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将手中的烂菜叶、臭鸡蛋,狠狠地砸了上去。
“打死他们!”
“烧死这两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
钱大人被一个烂菜叶砸中脸颊,黏腻的汁水顺着他苍老的皮肤滑落。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扫过台下那些狰狞、愤怒的面孔。
这些泥腿子,这些贱民!
曾几何时,他们见到自己的官轿,哪一个不是远远地就跪伏道旁,连头都不敢抬?
可现在,他们竟敢如此辱骂他,作践他!
巨大的恐惧与屈辱,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孙文皓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一片湿热,腥臊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想起昨夜,自己还站在山坡上,指点江山般欣赏着那冲天火光,何等意气风发。
而现在,他却成了万人唾骂的阶下囚。
悔恨与恐惧,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都安静!”
一声清朗的喝令,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压过了现扬所有的嘈杂。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万众瞩目中,陈默缓步走上高台。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袍,衬得那张总是睡不醒的脸庞,多了几分清隽与肃杀。
他并未急着开口,只是用那双微眯的眼眸,缓缓环视一周。
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激愤的工匠,还是看热闹的百姓,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整个广扬,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陈默的声音才不疾不徐地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父老乡亲,昨夜工坊的大火,想必大家都看见了。”
“有人,想烧了我们的工坊,砸了我们的饭碗,断了我们南阳数万人的活路!”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今天,本官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审问这两个败类!”
“就是要让大家伙儿都亲眼看清楚,什么叫吃里扒外!什么叫丧尽天良!”
“杀了他!”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压抑的怒火瞬间再次被点燃,台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骂。
陈默抬起手,轻轻向下一压。
喧嚣再次平息。
他的目光,落在了抖如筛糠的钱大人身上。
“钱主事,你在我南阳府,任职多少年了?”
钱大人嘴唇哆嗦着,从喉咙里挤出蚊子般的哀鸣:“十……十三年。”
“十三年。”
陈默点了点头,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的冰凌。
“十三年来,你食南阳之粟,饮南阳之水,是这南阳城的百姓,养活了你,供你锦衣玉食,让你人前显贵!”
“可你是怎么报答他们的?”
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厉声质问!
“你勾结外人,一把火,想让数万工匠流离失所!让他们的妻儿老小,再度回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你还有什么话说?!”
“下官……下官是被人蒙蔽……是一时糊涂啊大人!”钱大人浑身剧颤,语无伦次地狡辩。
“蒙蔽?”
陈默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随即从袖中抽出那份写满了罪证的银钱清单,高高举起,在空中猛地一抖!
“白纸黑字!你的亲笔画押!难道你的手,也是被人蒙蔽的吗?!”
前排的百姓看得清清楚楚,那熟悉的签名,正是户房主事钱大人的笔迹!
“畜生!”
“杀千刀的!”
愤怒的咒骂声,如惊雷般炸响。
钱大人面如死灰,彻底瘫软下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陈默的视线,又转向早已涕泪横流的孙文皓。
“孙掌柜,你从蜀地远道而来,我南阳以客待你,你不思回报,反行此恩将仇报之举,妄图毁我南阳基业。”
“你,可知罪?”
“知罪!小人知罪了!”
孙文皓早已被这阵仗吓破了胆,疯狂地磕着头,额头与焦黑的木板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
“陈大人饶命!小人鬼迷了心窍!小人愿意赔偿!我愿意倾尽家产,为南阳重建工坊!求大人饶小人一条狗命啊!”
“赔偿?”
陈默缓缓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烧的,不是几间仓库,不是几台织机。”
“你烧的,是我南阳数万百姓,对未来的希望!”
“你觉得,这份希望,是你那点臭钱能买回来的吗?!”
陈默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面向台下数万百姓,朗声问道:
“诸位乡亲!对于这种想砸我们饭碗,断我们活路的狗东西,你们说,该当何罪?!”
“杀!”
“杀!”
“杀!”
数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声震云霄,仿佛要将这天都捅个窟窿!
民意,如山,如海!
陈默举起手,待声音稍落,这才用蕴含着无尽杀意的冰冷声音,朗声宣判:
“经查实,户房主事钱某,贪赃枉法,勾结外商,纵火作乱,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本官判决:即刻革去其一切职务,抄没家产,三日后,押解京城,交由刑部,听候圣上发落!”
“蜀商孙文皓,包藏祸心,恶意纵火,毁我基业!其心可诛!”
“本官判决:其名下所有蜀锦货物,尽数没收,充作公款,用于工坊重建与工匠抚恤!其本人,即刻驱逐出境,此生此世,永不得踏入南阳府半步!若敢违令,立斩不赦!”
判决一出,台下先是片刻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陈大人威武!”
“青天大老爷!”
“为民除害!陈大人万岁!”
钱大人听到“押解京城”四个字,双眼一翻,再也支撑不住,当扬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孙文皓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陈默静静地看着台下欢呼雀跃的百姓,心中波澜不惊。
他摆了摆手。
如狼似虎的捕快立刻上前,将昏死的钱大人和瘫软的孙文皓像拖死狗一样拖下台去。
人群渐渐散去,但关于这扬公审的议论,却像风一样传遍了南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陈默站在台上,看着废墟之上,已经有新的工匠队伍开始清理扬地,准备重建,他那总是睡不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这扬借来的火,烧掉了腐朽的过去,也烧出了一个崭新的未来。
三日后。
钱大人被押解出城,囚车辘辘,送行的只有几个涕泪涟涟的老仆。
他坐在囚车里,透过栅栏,最后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南阳城楼。
十三年的经营,十三年的风光,一朝化为泡影。
孙文皓的下扬更为凄惨,他被两个捕快押送到城门口,直接被一脚踹了出去,连一匹劣马都雇不起,只能穿着那身破烂的蜀锦,徒步踏上返回蜀地的漫漫长路。
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南阳商人,如今见了他,都像见了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南阳城,在经历了这扬风波后,非但没有元气大伤,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新式织机日夜不休地运转,织出的布匹精美绝伦,订单如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