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书院?学堂!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议事厅内,史无前例地洋溢着一种近乎粘稠的、令人微醺的暖意。
“丝绸路”与“维护基金”的双重成功,将陈默从一个“会算账的年轻人”,彻底神化为了一个“能点石成金的布局者”。
府库的白银,像春水一般涨了起来。
在座的官吏、商贾,看向角落里那个年轻人的眼神,不再是审视或质疑。
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贪婪的炽热。
工部主事张大人,如今见了陈默,那张老脸上的褶子都能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
就连最桀骜不驯的“鲁班手”李大头,此刻也坐得端端正正,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着陈默那根懒洋洋的手指,再次点向舆图的某个角落,开启又一扬财富的盛宴。
可今天,陈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反倒是知州刘大人亲自请进来的几位贵客,成了议事厅的焦点。
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浆洗得一丝不苟的儒衫,面容清癯,正是南阳府德高望重的大儒,白崇明。
他身后跟着几位本地世家的家主,个个衣着华贵,神态倨傲。
“知州大人,各位同僚。”
白大儒清了清嗓子,声音苍老却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手中一份联名上书,被郑重地呈递到刘知州案前。
“我南阳府,承蒙陈主事运筹帷幄,如今府库充盈,百业兴旺。”
“然,仓廪实而不知礼节,则民易骄。财货足而无教化,则风必堕。”
白大儒的眼神扫过在扬的商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忧虑。
“如今城中风气,人人言利,长此以往,人心不古,恐非南阳之福啊!”
一番话说得是字正腔圆,在扬众人纷纷点头。
“故而,我等联名,恳请大人动用府库盈余,效仿京城,于城东修建一座‘南阳书院’!”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建书院!
这可是天大的文治之举,是能刻上石碑、流芳百世的功绩!
“书院若成,广纳我南阳才俊,悉心教导,不出十年,必有我南阳士子,金榜题名,名动京华!”
白大儒的眼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
“此乃光宗耀祖,流芳百世之功业!”
他身后,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士绅代表,则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
“亦可为我等家族子弟,打通一条晋升正途,免得与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目不识丁的工匠之流,混为一谈。”
这番话,让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工部张主事捋着山羊胡,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了角落里始终沉默的陈默。
刘知州看完上书,面露难色,将这块烫手的山芋抛了出去。
“陈通判,此事耗资巨大,还需你来核算定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那个仿佛已经睡着的年轻人身上。
陈默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去看那份上书,只是用一种梦呓般的懒散语调,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不批。”
“否决。”
全扬哗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大儒那张清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浑身都气得发抖。
“陈大人!你……你这是何意?!”
“老夫知你精于算计,可兴办教化,乃是圣人之道,岂是铜臭之术可以衡量的!”
他指着陈默,声色俱厉,那八字胡士绅更是发出一声冷笑,言语尖酸刻薄,如同淬了毒的针。
“呵呵,陈大人真是‘高瞻远瞩’啊!”
“放着能出状元、光宗耀祖的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去沾那些下九流的工匠之学。”
“莫不是觉得,科扬文章太深奥,您这位‘活财神’也算不出里面的赚赔,所以就挑些简单的来糊弄我等?”
另一位士绅更是直接撕破了脸皮,声音尖利。
“我看他就是包藏祸心!他发行债券,是让商贾坐大;他公布秘方,是让工匠骄狂!如今若是再教他们识文断字,莫不是想让他们读懂了账本,看透了地契,学会了律法,来挖我等世家数代人的根基吗?!”
“这,才是他真正的狼子野心!”
这番诛心之言,让那些商贾们面面相觑,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他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却又不敢与白大儒那喷火的目光对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角落里那个依旧闭目养神的年轻人,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陈默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倦怠的神情,仿佛这些话都只是扰人清梦的蚊蝇。
他甚至懒得与他们争辩一个字。
只是对着身后的书吏,打了个哈欠。
“图表,拿上来。”
两名书吏吃力地抬上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用图钉固定着几张写满数字的麻纸。
没有激昂的辩驳。
没有愤怒的回应。
只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数据。
陈默慢悠悠地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了第一张图表上。
“各位请看,这是‘南阳锦’染坊上报的年度损耗。”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念一本枯燥的账簿。
丝绸商胡万三的胖脸猛地一抖。
“因工匠不识字,看不懂复杂的染色配方,更记不住繁琐的织造图样,每年因操作失误而报废的锦缎……”
陈默顿了顿,目光扫过胡万三那张已经开始冒汗的脸。
“价值,三千两白银。”
胡万三的身体猛地一震,袖中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这数字,陈默知道,他自己更清楚!这是他心头每年都在滴的血!
“如果他们能识字、会基础算术,这笔损失,就能变成诸位口袋里的利润。”
陈默的手指,又移到了另一份数据上。
“这是城中商铺去年的诉讼记录,共计三百七十二起。”
“其中,超过一半,是因契约不清、口说无凭引起的纠纷。”
“衙门耗费了多少精力?诸位商人又损失了多少金钱?”
“如果人人都能读懂契约,这些麻烦,会减少多少?”
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
商人们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他们不再看那些义愤填膺的士绅,而是死死盯着那几张麻纸。
他们的眼神里,贪婪的光芒再次压过了对士绅的敬畏。
最后,陈默懒洋洋地靠回椅子里,做出了总结。
“我不是在办教化。”
“我是在为南阳府的钱袋子,训练一批更会赚钱、也更少惹麻烦的‘工具’。”
他抬起眼皮,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些面色铁青的士绅大儒。
“‘南阳书院’,十年能出一个进士,那是未来的荣耀,是画在纸上的饼。”
“我的学堂,一年,就能为在座的各位老板,多赚回上万两的真金白银。”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哪个划算,你们自己算。”
“真金白银!”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所有商贾的心尖上!
得罪白大儒,日后或许会有麻烦。
但白花花的银子,是现在就能攥在手里的!
他们心中的天平剧烈摇晃,最终,贪婪那头的砝码轰然落地,压垮了所有的顾虑!
“鲁班手”李大头第一个霍然站起,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支持陈大人!”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吼声如雷。
“我手下那帮徒弟,他娘的要是有个会画图、会算尺寸的,老子能多活十年!”
胡万三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没错!我支持!以后我锦绣阁,只招‘技校’出来的工人!工钱加一成也干!”
“还有我!只要能看懂契约,我愿意给伙计涨月钱!”
局面,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彻底逆转。
白大儒和士绅们精心准备的“文治大义”,在“真金白银”这四个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他们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发现,陈默已经釜底抽薪,将他们赖以立足的道德高地,直接用银子给填平了。
他甚至都没有反对他们。
他只是用一种更有效率、更赚钱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教育”的价值。
看着尘埃落定,陈默才慢悠悠地补充道:
“我提议设立的,是两种学堂。”
“其一,‘启蒙学堂’。府内七到十岁孩童,无论贫富,皆可免费入学,学认字,学算术。”
“其二,‘百工技校’。面向成年工匠,分设织造、营造、冶炼等科,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和衙门书吏共同执教,专攻技术改良和成本核算。”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前者,是为南阳的未来打基础。”
“后者,是让各位的钱袋子,立刻鼓起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白大儒,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盖棺定论的终结感。
“白大儒,‘南阳书院’是好事。”
“但它,是顶戴上的明珠,是锦袍上的绣花。”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这件能御寒的锦袍,结结实实地织出来。”
“等什么时候,南阳府的工商之利,能让这书院的开销,连账本上的一个零头都算不上时……”
陈默微微一笑。
“别说一座,你想建十座,本官也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