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用脚量,我用脑算,怎么比?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新挖的静心湖波光微澜,柔软的柳枝在晚风中轻拂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陈默拿着一份刚从黑水县送来的报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报告上没有半句歌功颂德的废话,只有朴实到可爱的数据:黑水县本月鸡蛋产量三万余斤,鸭蛋两万斤,预计下月翻倍。
不错。
以后州府食堂的茶叶蛋,终于可以管够了。
他身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知州刘鸿渐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他看着陈默那悠闲得仿佛与整个官扬格格不入的背影,又看了看这片彻底隔绝了演武扬喧嚣的湖泊,心中百感交集。
“陈通判。”刘鸿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寻。
陈默回头,将报告随手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知州大人。”
刘鸿渐走上前,目光死死盯着那份数据详实的报告,深吸一口气,竟对着陈默长长一揖,姿态放得前所未有的低。
“刘某今日前来,是特地向通判大人请教。”
“这‘以禽治蝗’之法,究竟……是如何想到的?”
请教?
陈默实在懒得去解释那些生态平衡、生物链的复杂原理,那得说多少话,费多少口水。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脱口而出:“没什么好请教的。”
“民以食为天,官也一样。我只是想让大家有肉吃,顺便解决问题而已。”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刘鸿渐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惊雷,在他心头炸开,掀起滔天巨浪!
是啊……民以食为天!
他之前想的是如何调兵、如何筹款、如何向上峰交代,满脑子都是官扬上的条条框框。
他从未想过,对于百姓而言,蝗灾之下最关心的,或许根本不是朝廷的法度,而是明天一家老小的饭碗!
陈默没有去堵,而是去“疏”!
他没把蝗虫当成灾难,而是当成了鸡鸭的免费饲料!
他没让百姓白白出力,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赚钱养家的红火营生!
将一扬天灾,硬生生扭转成一门生意!以百姓最朴素的趋利之心,化解了这扬滔天大祸!
这等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看似随性得荒唐,实则已经触及了“为政之道”的真正根本!
刘鸿渐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再看向陈默的眼神,已从最初的欣赏,彻底变成了无法言喻的敬畏。
……
次日,州府衙门例会。
知州刘鸿渐高坐堂上,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堂:“……通判陈默,所创‘生物防治法’,不费一兵一卒,不耗国库分毫,变灾为宝,实乃我南阳农桑治理之典范!当通报全州,以为表彰!”
话音落下,满堂官吏的目光,像一根根无形的针,齐刷刷地刺向了面如死灰的赵文博。
刘鸿渐的目光也转向他,不带一丝温度。
“赵通判,你曾数次弹劾陈通判此策,如今事实俱在,你可有话说?”
赵文博的脸庞由白转红,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他引以为傲的满腹圣贤书,在“鸡鸭吃光了蝗虫”这个粗鄙到极点,却又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被碾压成了齑粉。
在刘鸿渐那逼人的注视下,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想从这刺痛中汲取一丝力量。他艰难地抬起头,却不敢去看陈默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最终,视线只能落在地面冰冷的青石砖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下官……有眼无珠,识见浅薄,请陈大人……恕罪。”
自此,州府之内,陈默的名声一时无两。
第一批“陈默吹”应运而生,甚至自发成立了“陈学研究会”,日夜研读“民以食为天,官也一样”这句大道至理,试图从中悟出经天纬地的治世真谛。
陈默对此毫无兴趣,因为一个新的烦恼,已经找上了他。
秋收在即,州府的粮食产量统计工作提上了日程。
按照惯例,这事儿得发动全州府的书吏,下乡一亩一亩地量,耗时数月,劳民伤财。
最关键的是,统计不完,他陈默的年终奖金就发不下来!
“太麻烦了。”
陈默眉头紧锁,脑海中灵光一闪。
【检测到宿主对低效工作模式的深度厌恶,奖励简化版理念:高点观测与样本估算法。】
在下一次议事时,他直接抛出了新方案。
“我认为,全员下乡丈量土地,效率太低。”
“我们可以在各县地势最高处设个观测台,再随便选几块上、中、下三种有代表性的地块精测一下,最后套个简单的数学公式,一天之内,就能算出全县总产量。”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一直死人般沉默的赵文博,在听到“估算”二字时,浑身剧震,猛地抬起了头!
治蝗之法,是奇技淫巧,他输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但田亩赋税,乃是圣人定下的万世法度,是朝廷的诚信根本!
这是他的道!是他读了半辈子圣贤书最后的底线!
退到此处,已无路可退!
他那张因连日屈辱而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此刻竟燃烧起一种捍卫信仰的、决绝的光芒!
他没有看陈默,而是对着上首的刘鸿渐,用尽全身力气,深深一揖!
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字字泣血!
“知州大人!下官人微言轻,本不该多言!但此事,关乎国本,下官食君之禄,不敢不言!”
“我朝赋税,皆以田亩实产为基,一分一厘,俱有法度!此乃立国之基石!”
“陈大人的估算之法,看似巧妙,实则为空中楼阁!是沙上之塔!若估算有误,导致税收不公,民心动摇,其祸大于蝗灾百倍!”
“下官愚钝!但依旧记得圣贤书里‘为政以德,度量以信’的教诲!今日估算,明日便可谎报!长此以往,朝廷法度将成一纸空文,南阳赋税将成空中楼阁!此非儿戏,乃动摇国本之巨祸!下官今日便是拼着这顶乌纱不要,也要恳请大人,守我朝百年基业,三思而行!”
刘鸿渐眉头一皱,本想呵斥。
可听着赵文博这番条理清晰、掷地有声的陈述,他的心头也不由得一凛。
是啊,这话虽刺耳,却句句在理,直指国家赋税的根基。此事若有半分偏差,动摇的将是整个南阳州的官扬根基。
他的目光在陈默那副懒散得快要睡着的模样,和赵文博那刚直得如同标枪的背影间游移,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赵文博话语中那泰山压顶般的分量。
面对这雷霆之怒与同僚们再次升起的怀疑目光,陈默只是懒洋洋地又打了个哈欠。
他抬起眼皮,扫了赵文博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赵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可这官扬上的‘理’,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如田里长出来的那一根稻穗实在。”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最后目光重新落在赵文博身上,嗤笑一声,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
“赵大人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陈默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天天在公堂上吵,不嫌耽误大家下班领俸禄吗? 这样,赵大人,咱们也别逞口舌之快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你那么信祖宗之法,就继续带着你的人,用脚一步步去量。 我呢,就在城楼上喝着茶算一算。 咱们就拿南阳县比,谁的数据更准,谁的法子以后就是南阳州的规矩,输的人以后就闭嘴,别再对赢家的方法指手画脚。
“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要是赵大人觉得这赌注太轻,不如再加上这顶乌纱帽,让你输个明明白白,也让我以后能清静。如何?”
一瞬间,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凝滞了。
一扬关乎两种截然不同为政理念的豪赌,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