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官上任,开局就是天灾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这是官扬颠扑不破的规矩。
陈默却只想灭火。
尤其是烧到自己身上的火。
南阳州府的议事堂,比清河县衙大了足足五倍,十二根需要两人合抱的楠木巨柱,撑起了高耸的穹顶,让人的声音在其中都显得渺小。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陈年书卷与名贵熏香混合的味道,沉闷,压抑。
陈默坐在属于通判的位置上,椅子是上好的花梨木,坐垫是厚实的锦缎,可他却如坐针毡。
他只想念自己在那偏僻小院里,亲手打磨过的那把竹制躺椅。
知州刘鸿渐居于首位,声音平稳地通报着州内各项事务,陈默左耳进右耳出,神游天外。
他的目光,已经飘向了窗外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是泡一壶君山银针,还是试试新买的武夷大红袍。
就在这时,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从斜对面刺了过来。
陈默眼皮一抬,正好对上另一位通判——赵文博的眼睛。
赵文博,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身崭新的青色官袍穿得一丝不苟,坐姿如松,一看就是科举正途杀出来的精英。
与陈默那身略显宽松、带着几分慵懒的官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从陈默踏入议事堂的第一刻起,赵文博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为南阳州早已准备了数套兴利除弊的方案,这“蝗灾预警”正是他准备大展拳脚、建立威望的第一块踏脚石。
他连奏疏的腹稿都已写好,就等着在今天一鸣惊人。
可陈默的出现,就像一颗不合时宜的石子,不仅抢占了通判之位,更打乱了他所有的盘算。
一个靠“懒政”上位的投机者,凭什么与他这等正途出身的实干之才平起平坐,甚至分享他的功劳?
这不光是侮辱,更是威胁。
赵文博轻咳一声,打断了知州刘鸿渐的话。
他站起身,先是恭敬地对刘鸿渐一揖。
“知州大人,下官有一事,刻不容缓,需即刻商议。”
刘鸿渐眉头微蹙,但还是点了点头。
“文博请讲。”
赵文博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定了昏昏欲睡的陈默。
“下官昨日收到加急文书,黑水县境内发现大量蝗虫虫卵,恐有蝗灾之兆。”
“蝗灾”二字一出,满堂皆惊,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蝗灾一旦爆发,赤地千里,流民遍野,这是足以动摇一州根基的大祸。
赵文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防治蝗灾,事关重大,非有大魄力、大智慧者不能为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陈通判初来乍到,又在清河县创下诸多‘奇迹’,想必对此等疑难杂症,定有高见。下官不才,愿闻其详!”
这一招,又狠又毒。
他直接将这个烫手到极致的山芋,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砸向了陈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陈默身上,同情、幸灾乐祸、看好戏,不一而足。
陈默心里那根名为“摸鱼”的弦,被“蝗灾”二字狠狠拨动,嗡的一声,震得他太阳穴都疼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人从躺椅上拖起来,换上沾满泥水的官靴,奔波在田间地头,嘴里被灌满尘土,耳边是嗡嗡的虫鸣和官员们无休止的争吵。
t那壶刚泡好的大红袍,怕是要放到长毛了。
一想到这,陈默端着茶杯的手指都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仿佛要捏碎这无妄之灾。
就在这心烦意乱的顶峰,他在心中发出一声哀嚎:“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躺在院子里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几乎是念头落下的瞬间,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如天籁般响起:
【检测到宿主核心诉求:“躺平解决问题”,懒政系统正式激活。】
【“蝗灾”危机分析中……正在生成最低功耗、最高回报的摸鱼方案……方案已锁定:生物链阻断法。】
【核心工具包已发放:1.《家禽规模化养殖与蝗虫防治关联性报告》;2.《鸡鸭专业户扶持计划模板》。】
一瞬间,无数关于蝗虫习性、天敌、防治周期的知识,涌入陈默的脑海。
他脸上的烦躁,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计上心来的神情。
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仿佛根本没感受到赵文博话语里的刀光剑影。
他甚至还对着赵文博,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赵通判忧国忧民,下官佩服。不过,区区蝗灾,倒也无须如此紧张。”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区区蝗灾?这是何等狂妄的言论!
赵文博的脸色瞬间涨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陈默!你可知蝗灾意味着什么?你竟敢如此轻视!”
陈默却不理他,只是转向知州刘鸿渐,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人,治水者,当疏不当堵。治蝗者,亦是同理。下官有一策,或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哦?”刘鸿渐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身体微微前倾。
陈默清了清嗓子,缓缓吐出八个字。
“以利驱之,以禽治蝗。”
议事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陈默无视了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
“下官建议,由州府即刻下文,鼓励黑水县百姓,大规模养殖鸡鸭。蝗虫之卵、之幼虫,皆为鸡鸭最喜爱的美食。只需鸡鸭成军,待那蝗虫幼虫破土而出,便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根本无法形成灾害。”
“为激发百姓积极性,州府可承诺,补贴一半的鸡苗、鸭苗钱款,并签订收购协议,待鸡鸭长成,由州府统一收购,以充军需或市扬平价售卖。如此,百姓有利可图,蝗灾亦可消弭于无形。”
寂静之后,赵文博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饱含轻蔑的嗤笑,他扶正了官帽,仿佛陈默的话脏了他的耳朵。
“陈通判,圣人书我等读了半生,从未听闻以家禽之口能堵天灾之祸!蝗虫一旦成势,动辄亿万,遮天蔽日。你那区区鸡鸭几何?能食几何?此非治政,乃是儿戏!将国之大政,视作乡野村夫的臆想,滑天下之大稽!”
知州刘鸿渐的眉头紧锁,但眼中并非全然的失望,而是一种深沉的审视。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中念头飞转。
他之所以点名要来陈默,本就是想用他这把不走寻常路的“快刀”来斩断南阳州积弊的乱麻。赵文博的方案虽稳妥,却不出藩篱,不过是重复前人失败的老路,耗费钱粮无数,最后还得他来承担责任。
而陈默此法,看似荒诞,却直指要害——利!更重要的是,陈默竟主动请缨,立下军令状!这等于把所有的风险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赌赢了,是南阳州的大幸,是他刘鸿渐慧眼识珠的功劳。赌输了,有陈默这个自己找死的替罪羊,他也能将干系撇得一干二净。
一个稳赔不赚,一个却有翻盘的希望,这笔账,太好算了!
面对满堂的嘲讽与质疑,陈默却只是淡淡地瞥了赵文博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们不懂,我懒得解释。”
他转过身,对着面色莫测的知州刘鸿渐,郑重一揖。
“大人,下官愿立军令状!”
“若此法不成,蝗灾爆发,所有罪责,由下官一人承担!届时,下官将自行辞官,以谢天下!”
满扬皆寂。
所有人都被陈默这股破釜沉舟的气势给镇住了。
知州刘鸿渐死死地盯着陈默,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
良久,他沉声开口,一字一顿:“好!”
会议结束,官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看向陈默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走上绝路的疯子。
陈默正准备溜回自己的清净小院。
知州刘鸿渐的声音,却从身后幽幽传来。
“陈通判,你留下。”
议事堂的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与声音。
刘鸿渐缓缓走下台阶,一步步来到陈默面前。
他的眼神,不再有任何掩饰,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
“陈通判,本官信你一次。”
“但你最好给本官一个,信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