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只是想换个地方躺平!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周围的欢呼声浪,如同滚沸的热油,泼洒在他每一寸神经上。
张承和李师爷一左一右,几乎是将他从地上架起来的,两张老脸上又是泪又是笑,激动得语无伦次。
“恭喜大人!”
“贺喜大人高升!”
陈默被他们簇拥着,像一个被提线的木偶,脸上扯出一个僵硬至极的弧度。
他能感觉到,传旨太监那含笑的目光,县衙外百姓们那崇敬的眼神,还有下属们那狂热的喜悦,都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
他高升了。
去南阳州府。
去那个比清河县大上百倍的漩涡里,当一个主管全州农业的从六品通判。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所有喧嚣的表象,直扎入他那颗只想躺平的心。
他挣开张承与李师爷的搀扶,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一言不发,朝着自己的后院书房走去。
“大人?”
身后传来下属们困惑的呼唤。
陈默没有回头。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砰”的一声,房门被他从里面关上,隔绝了外面鼎沸的人声。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几缕不安分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空气中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他把自己扔进那张熟悉的太师椅里,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一动不动。
书房里,还是他最熟悉的陈设。
一张旧书桌,上面摆着他最爱的紫砂茶具,角落里堆着几卷他闲来无事翻看的杂书。
一切都透着一股安逸、闲散、与世无争的气息。
可他手中的那卷明黄色圣旨,却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它像一个闯入者,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宣告着这种安逸日子的终结。
陈默摊开圣旨,皇帝朱批的字迹龙飞凤舞,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
他回顾自己来到清河县的这一路。
他只想准时下班,结果下属们自行脑补,硬是把效率卷上了天。
他只想修条路方便自己去喝茶,结果意外盘活了全县的经济。
他只想剿匪睡个安稳觉,结果稀里糊涂成了百姓口中的“军神”。
他只想……
他只是想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成了惊动天颜的“治世能臣”?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越想,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就越是翻腾。
他就像一个只想在新手村打打小怪兽,安稳挂机的玩家,却被系统和一群NPC硬生生抬着,一路推到了最终BOSS的面前。
抗旨是不可能抗旨的,除非他想试试全家桶套餐。
那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了。
去南阳州府。
想到州府那堆积如山的文书,想到要跟一州之地的官员打交道,想到那些处理不完的农田水利纠纷,陈默就感觉一阵窒息。
不。
不能就这么认命。
他的目光,从圣旨上缓缓移开,落在了窗外那片他亲手改造的小花园上。
竹影摇曳,清净悠然。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
此处不让躺,自有让爷躺之处!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躺。
他忽然坐直了身体,原本颓丧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对啊……”
他喃喃自语。
“通判……通判好啊!”
官大了,名义上管的事多了,可手底下能用的人,不也更多了吗?
在清河县,他手下只有一个主簿,一个师爷,外加一群捕快和吏员。
到了南阳州府,他作为通判,手底下起码能管着好几个部门,每个部门都有一堆官员。
这能甩的锅,岂不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只要操作得当,说不定比在清河县当这个事事都要被“误解”的县令,还要清闲得多!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烧掉了他心头所有的憋屈和不甘。
陈默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脑子里飞速构思着自己全新的摸鱼方略。
可以称之为,“躺平计划2.0版本”。
第一条,只抓宏观,不问微观。
不,是只提方向,不管执行。以后但凡有事,他就把南阳州下辖各县的县令叫过来,开个会,把“精神”传达下去,然后让他们自己回去“领悟”,自己去干。
这不就是清河县模式的放大版吗?
第二条,只动嘴,不动手。
他要将“充分授权”的理念,贯彻到底。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他只需要在最后听个汇报,签个字就行。
不对,签字都嫌麻烦。
到时候直接刻个私印,交给最信任的……哦不,最能干的那个下属,让他代劳。
第三条,也是最核心的一条:大力培养、发掘、提拔更多、更能干的“卷王”下属。
他要当伯乐。
在南阳州府那片广阔的天地里,找到那些最有工作热情,最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然后把担子全部压给他们,给他们平台,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去发光发热。
而他自己,则可以站在这些人的光环之后,深藏功与名,安心喝茶,享受人生。
想到这里,陈默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终于变得真诚起来。
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丝莫名的期待。
去一个更大的平台,挑战更高难度的摸鱼技巧。
这事儿,好像……还挺刺激?
心结一解开,陈默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推开房门,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张承和李师爷正焦急地守在门口,见他出来,脸上那副轻松愉悦的表情,不似作伪,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大人,您想通了?”
张承小心翼翼地问。
“想通了。”
陈默点点头,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准备一下,我要跟新任县令交接工作。”
新任县令?
张承和李师爷都是一愣。
圣旨上只说了提拔陈默,可没说谁来接任清河县令啊。
陈默看着他们茫然的样子,随手一指张承。
“就你了。”
“啊?”
张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
“我……我?”
“对,就是你。”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这些年,清河县的大小事务,你都一清二楚。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当然知道任命州县主官需要吏部流程,但以他如今在知州大人乃至皇帝心中的“分量”,推荐一个七品县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要的,就是一个对他那套“懒政”模式知根知底,并且能完美继承下去的人。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走后,清河县又变回老样子,然后一堆烂摊子还得他这个“前任”回来收拾。
张承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惊喜砸得他晕头转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大……大人……承……何德何能……”
“你有没有能,我说了算。”
陈默不耐烦地打断他。
“别废话了,赶紧的,趁我还没走,把所有事情都给你交代清楚。”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一反常态,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勤勉”。
他拉着已经成为“准县令”的张承,从县衙的财政账目,到各乡的农田水利,再到城内的治安巡防,甚至是那套他独创的“网格化管理”和“标准化公文模板”,都巨细无遗地交接了一遍。
张承受宠若惊,拿着小本本,将陈默说的每一个字都视若珍宝地记录下来。
交接的最后,陈默领着张承,站在县衙的后院里。
“都记下了?”
“记下了,大人,全都记下了!”
张承激动地回答,挺直了腰板。
陈默看着他那副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语重心长地,重重地拍了拍张承的肩膀。
“记住,以后,清河县就交给你了。”
张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托付!
他正要开口立下军令状,却听陈默用一种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接着说道。
“所以,千万,千万,别再拿任何事情来烦我。”
“……”
张承准备好的一腔热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看着陈默那张认真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恩师的敲打,还是……真心话。
最终,他还是将这句“奇怪”的嘱托,解读为了大人对自己能力的极致肯定,是对他“放手”的最高信任。
“大人放心!”
张承猛地一躬身,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哭腔。
“下官……不,卑职,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也绝不会让清河县的任何琐事,去叨扰到您!”
看着热泪盈眶的张承,陈默欣慰地笑了。
孺子可教也。
交接完工作,便是收拾行囊。
陈默的东西不多。
几件换洗的素色长衫,一套他从不离身的宝贝茶具,还有系统奖励的一大堆他没来得及看,也没兴趣去用的图纸和配方。
他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一个包袱里,轻轻松松。
离别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的清晨。
陈默没打算惊动任何人。
他想着,就跟当初悄悄地来一样,再悄悄地走。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县之地的清闲。
然而,他终究还是严重低估了“陈青天”这三个字,在清河县百姓心中的分量。
离别那日,天还未亮,晨雾弥漫。
陈默背着他那个简单的包袱,悄悄打开了县衙的后门,准备溜之大吉。
可当他一只脚踏出门外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预想中空无一人的寂静小巷,此刻,却站满了人。
乌泱泱的人头,从巷口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男女老少,士农工商,清河县的百姓,几乎都来了。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喧哗,晨雾中,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
那目光里,有感激,有崇敬,更有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死一般的寂静中。
不知是谁,第一个哽咽着,轻轻喊了一声。
“陈大人……”
这一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轰然炸响,冲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恭送陈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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