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学我,会出事的!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陈默刚刚因为自己胡诌的报告而产生的一丝得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手里的狼毫笔一抖,一滴浓墨落在那篇《清河新政纪要之我见》上,洇开一个刺眼的黑点。
阳信县?
效仿“摊丁入亩”?
闹起来了?
一连串的词语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陈默的太阳穴上。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不会吧?我就是为了收税方便,随便抄了个作业,怎么还能抄出民变来?
这玩意儿不是已经被历史证明是好东西了吗?
他脑子飞速运转,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把……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变的颤抖。
那衙役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将阳信县令的加急公文高高举过头顶。
“大人,阳信县令在信里说,他们完全是按照咱们清河县的法子来的,丈量田亩,按亩收税,可……可是不知怎么的,账目越算越乱,最后收上来的税,比往年还少了一大截,百姓们交了钱却没个凭证,那些原本不用交丁税的大户又不乐意,几方人马在县衙门口对峙,已经……已经好几天了!”
师爷一个箭步上前,从衙役手中抢过公文,快速浏览起来。
他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用看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这边能成功,纯粹是因为系统开了挂,给的丈量工具、计算方法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再加上主簿他们能力逆天,这才顺风顺水。
阳信县那帮人,拿着一本“理论教材”,就想直接上手实践?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就好比一个小学生,看了一篇博士论文,就觉得自己能造火箭了。
不出事才怪!
“大人,阳信县令在信中言辞恳切,说……说您是‘陈默模式’的开创者,乃当世之大才,恳请您务必移驾阳信,拨乱反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师爷念出信中最关键的一句,语气里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猛地抬头,双眼放光地看着陈默,那眼神狂热得像是看到了神祇。
“大人!这正是您将‘清河新政’推向全州的大好时机啊!”
“只要您能解决阳信之困,就足以证明,您的这套方略,放之四海而皆准!”
“届时,知州大人定会对您更加另眼相看!”
陈默听着师爷这番打了鸡血似的分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还推向全州?
我谢谢你啊!
我这套东西的核心是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系统,怎么推广?难道我去阳信县,跟他们说“你们得先有个系统”?
人家不把我当成失心疯抓起来才怪!
“不去。”
陈默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开什么玩笑,离开我这舒服的后花园,去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我疯了?
然而,这话一出口,师爷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困惑与不解。
“大……大人,为何?”
“这可是扬名立万,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啊!”
陈默懒得跟他解释这其中的复杂性,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冒牌货吧。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开始了他最擅长的胡扯。
“阳信之乱,非政之过,乃人之过。”
“我之新政,其形易仿,其神难学。”
他指了指自己刚写好的那份报告。
“其核心在于‘放权’与‘信任’,在于‘顶层设计’与‘底层逻辑’的统一。”
“阳信县令,只学其表,未得其里,强行推进,无异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
这一串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词,再次把师爷给镇住了。
师爷愣在原地,嘴里反复咀嚼着“顶层设计”、“底层逻辑”这几个词,只觉得奥妙无穷,仿佛窥见了天地至理的一角。
“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学早了?”
“非也。”
陈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他们,不该学。”
他心里想的是:你们别来沾边,会变得不幸。
可这话落在师爷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师爷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是更深的敬畏。
他懂了!
大人的意思是,这套新政,对执行者的要求极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学的!
阳信县那帮庸才,根本不配学习大人如此高深的治理之术!
是他们玷污了“陈默模式”的神圣性!
想到这里,师爷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大人高见!是属下愚钝了!”
“那阳信县的请求……”
陈默把茶杯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回绝了。”
“就说我近日偶感风寒,不便远行。”
这套说辞,他已经用得炉火纯青。
师爷面露难色,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陈默那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是躬身应是。
“是,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师爷和衙役退下,书房再次恢复了安静。
陈默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躲过一劫。
他拿起那份被墨点弄脏的报告,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
现在只是炸了一个阳信县,要是州府真把它当成教材全州推广……
他不敢想下去了。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股歪风邪气给刹住!
然而,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刚刚离开的师爷,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古怪,既有激动,又有几分慌张。
“大人!大人!”
陈默眼皮一跳。
“又怎么了?”
“州府……州府来人了!”
师爷的声音都在发飘。
“通判大人刚刚收到您那份《我见》的誊抄本,大悦,当即就派了专人快马加鞭赶来,说……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通判?
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看了我的报告,觉得我真是个天才,要给我升官?
别啊!
千万别!
他正想着,一名身穿州府官服的佐吏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书房,对着陈默便是一个长揖。
“下官参见陈县令!”
“陈县令大才,一份《我见》,点醒了无数为政者的迷津!通判大人让我代为转达,他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通彩虹屁,让陈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些浅薄之见,当不得真。”
那佐吏却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陈县令过谦了!”
“通判大人说了,理论终须实践来检验!恰逢邻县阳信推行新政受阻,这正是陈县令您将理论化为实践,为全州官吏亲身示范‘陈默模式’如何落地的绝佳机会!”
佐吏从怀中掏出一份盖着州府大印的公文。
“通判大人有令,特派陈默县令,即刻启程,前往阳信县,指导新政推行工作!”
“为记录此番壮举,以为后鉴,州府将派遣一支记录团队,全程跟随,务求将陈县令的每一个决策,每一句指导,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编纂成《清河新政纪要》的实践篇,以供全州学习!”
公文递到陈默面前,那红色的官印,像是一张咧开的大嘴,无声地嘲笑着他。
陈默的大脑,宕机了。
指导工作?
全程跟拍?
还要编成教科书?
这已经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了,这是直接把他扔进炼丹炉,准备炼成舍利子啊!
他看着师爷那张“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崇拜脸,再看看佐吏那“我们等着看你表演”的期待眼神,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所有的退路,在这一刻,被堵得严严实实。
这阳信县,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