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县志编纂太慢?那会影响我查阅!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县志?
编纂?
这玩意儿听起来就比修路、剿匪、赈灾加起来还要费神!
他几乎能立刻想象到,县衙那间终年不见天日,堆满了发霉竹简和虫蛀卷宗的故纸堆仓库。
光是想一想那股陈腐的霉味,陈默就觉得自己的鼻子开始发痒。
师爷还沉浸在“点石成金”的狂喜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县令大人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描绘着清河县商贸繁荣的景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锤子,敲在陈默脆弱的神经上。
“够了!”
陈默终于忍无可忍,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打断了师爷的政绩汇报。
“账册放下,人出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烦躁。
“啊?哦……是,大人!”
师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吓了一跳,连忙把账册恭恭敬敬地放在石桌上,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后院。
大人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嫌这点政绩还不够耀眼?
师爷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为“高人风范,喜怒不形于色”。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陈默的心却乱成了一锅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试图把脑子里那个“县志编纂索引技术”给甩出去。
没用的。
系统奖励的东西,就像是打进他脑子里的钢印,清晰无比。
“索引技术……”
他喃喃自语。
这不就是目录和关键词检索吗?
该死,这东西要是放在以前,写论文的时候简直是神器。
可现在,它只像一个精准的鱼钩,后面连着一根名为“加班”的鱼线,而他就是那条即将上钩的鱼。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刻意避开任何与书籍、历史、文化有关的话题。
主簿来汇报工作,他只听钱粮;捕头来汇报治安,他只问案子。
只要一出现“卷宗”、“档案”之类的词,他立刻摆手让人退下。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提,这件事就能像没发生过一样,永远烂在故纸堆里。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墨菲定律”在自己身上的显灵程度。
这天下午,陈-默想查一下前朝关于“官吏休沐”的具体规定,好为自己接下来的“合理休假”找一些法理依据。
他极不情愿地走进了那间他一直逃避的档案库。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纸张腐烂的浓重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库房里光线昏暗,一排排木架上塞满了或卷或叠的文书,许多竹简的绳子已经烂断,散落一地。
他随手拿起一卷纸质文书,指尖刚一触碰,那泛黄的纸张就“哗”地一下,碎成了好几块。
“……”
陈默的脸黑了。
他耐着性子,又翻找了半天,不是虫蛀得看不清字,就是受潮后字迹晕开,糊成了一片。
别说找什么“休沐规定”了,他连哪一卷是哪个朝代的都分不清楚。
一个时辰后,陈默满身灰尘地从档案库里走了出来,脸色比库房里的光线还要阴沉。
他想要的依据没找到,反而惹了一身的晦气。
这破地方,连让他找个偷懒的借口都这么费劲!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回到后堂,猛地一拍桌子。
“来人!把主簿和师爷给我叫来!”
片刻之后,主簿和师爷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大人,您找我们?”
两人看着陈默阴沉的脸色,心里都有些打鼓。
陈默指了指档案库的方向,语气冰冷。
“那里面,是个什么玩意儿?”
主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回答:
“大人,那是县衙的档案库,里面存放的是本县历朝历代的文书、户籍、田契,以及……以及县志的旧稿。”
“县志?”
陈默冷笑一声。
“就那堆连鬼都看不懂的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叫县志?”
“本官想查个东西,翻了半天,手都弄脏了,结果连个屁都没找到!”
他越说越气。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放着任由它烂掉吗?你们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
主-簿和师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火气骂得抬不起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人……大人竟然亲自去翻阅县志旧稿了!
天啊!
清河县的县志,自前朝末年修过一次后,至今已有七八十年未曾续编,内容残缺不全,体例混乱不堪。
历任县令都将其视为烫手山芋,无人愿意触碰。
没想到,陈大人在将清河县的政务、经济、民生全都理顺之后,竟将目光投向了“修史”这等“立言”的不朽功业之上!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魄力!
师爷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涌出混杂着愧疚与崇敬的潮红。
“大人教训的是!是我等失职!我等只顾眼前事务,却忽略了这‘存史、资政、教化’的根本大事!请大人降罪!”
主簿也立刻躬身作揖,声音里满是激动。
“大人高瞻远瞩,非我等所能及!编修县志,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我等愚钝,竟需大人亲自点醒!”
陈默看着眼前这两个瞬间开启“脑补模式”的下属,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跳。
他只是想发个火,抱怨一下自己找东西不方便而已。
怎么又成了“高瞻远瞩”和“功在千秋”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摆了摆手。
“行了,别在这拍马屁了。”
“既然知道是大事,那就去做。”
“把那些破烂玩意儿都给我重新整理一遍,该修补的修补,该誊抄的誊抄。”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补充道。
“还有,别再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了。把内容分分类,比如钱粮税收的放一处,水利灾害的放一处,人事任免的放一处……”
“最后,在最前面弄个目录,写清楚哪一类在哪一卷,方便查找。我不想再为找个东西,在里面待上一整个下午。”
他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解释了“分类”与“索引”的核心理念。
然而,这几句在他听来再平常不过的话,落入主簿和师爷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两人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分……分类?”
“目录?”
师爷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大人!您的意思是……将所有史料打散,按其功用重新归纳,再编纂成目,以纲带目,一索即得?”
主簿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神乎其技!这……这简直是治史方法上的革新啊!若用此法,浩如烟海的卷宗便可一目了然!这……这便是‘索引之术’吗?”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随便你们叫它什么术,总之,给我弄利索点,我看着省心。”
他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去吧,人手不够就去找‘士绅议事堂’,钱不够就从县衙账上支。总之,别来烦我。”
“遵命!学生……定不负大人厚望!”
主簿和师爷像是领受了神圣使命一般,对着陈默深深一揖,然后才脚步铿锵、满面红光地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打了鸡血一样的背影,陈默瘫回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件麻烦事甩出去了。
他拿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以后,自己再想找什么偷懒的借口,只需要优雅地翻开崭新的县志,找到对应目录,一切都将尽在掌握。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提前退休的美好生活。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扬由他无心之举引发的“文化复兴”运动,已经在清河县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主簿和师爷将陈大人的“最高指示”传达下去,整个清河县的读书人都沸腾了。
“修史立言!此乃我辈读书人的最高追求啊!”
“陈大人不仅要革新吏治,还要革新史治!我等何其有幸,能参与其中!”
“那‘索引之术’,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绝妙之法!堪称开启民智的钥匙!”
士绅议事堂的成员们更是当仁不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甚至连孙夫子这样的老学究,都亲自出马,担任了编纂工作的总校对。
一时间,整理档案、誊抄史料、编纂索引,成了清河县最时髦、最高尚的活动。
县衙档案库前,终日人来人往,那些蒙尘已久的故纸堆,第一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珍视。
无数散落在民间的残篇断简、家族旧闻,也被一一发掘出来,汇入了这次规模空前的文化工程。
清河县的历史脉络,在无数人的努力下,被前所未有地清晰、完整地梳理了出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偶尔在后院听着前衙传来的鼎沸人声,皱着眉头抱怨一句:
“修个书而已,怎么比赶集还吵?”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名字,连同那套被后世史学家命名为“陈氏索引法”的编纂技术,即将被永远地刻在清河县的文化丰碑之上。
当一本散发着墨香,装订精美,封面题着《清河县志(新编)》的崭新书籍被呈到他面前时,陈默正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翘班而感到一丝烦闷。
他随手翻开,扉页上那清晰工整的目录,让他眼前一亮。
“嗯,不错,看着是省心多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师爷在一旁用无比崇敬的语气补充道:
“大人,这次编修县志,我等还发现一个大问题。史料记载,我县历代以来,因贫失学的蒙童数量,一直居高不下,这……这恐怕会影响我县未来的文风啊!”
陈默翻书的手,微微一顿。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熟悉而又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无意中完成“文化传承”里程碑,成功将麻烦甩锅。奖励发放:儿童启蒙教材《三字经》全文及“希望小学”标准化建设图纸一份!】
陈默的眼皮,猛地一跳。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师爷那张充满求知欲与期待的脸,一种比修县志时更加强烈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完了。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