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道路指示不清?那会影响我迷路!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陈默打了个哈欠,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昨晚他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城北那片迷宫一样的新建民居里。


    四面八方都是一模一样的青砖灰瓦墙,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空气里飘着陌生的饭菜香,却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气息。


    太阳一点点沉下去,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恐慌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回县衙后院那张舒服的躺椅,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咚。”


    他又用茶杯底敲了敲桌子。


    这种无力感,太糟糕了。


    万一哪天自己微服私访,想找个清净地方摸鱼,结果迷了路,回不了家,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行。


    这个问题,必须立刻、马上解决。


    “来人。”


    陈默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懒散。


    主簿几乎是瞬间就从门外闪了进来,脚步轻快,满面红光,仿佛脚下踩着风火轮。


    他刚从户房那边过来,听着小吏们汇报新生儿的健康状况,心里对县令大人的崇敬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大人,您有何吩咐?”


    主簿躬着身,眼神里全是期待。


    他又有什么经天纬地之策要颁布了?是关于农业,还是商业?


    陈默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这位干劲过头的下属。


    “城里的路,太乱了。”


    他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随意划拉了两道。


    “东边连着西边,南巷串着北巷,新修的宅子一片连着一片,没个章法。”


    主簿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高!


    实在是高!


    他还在为新生儿的存活率沾沾自喜,格局还停留在“人”的层面。


    而大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县城的“脉络”!


    清河县如今商贾云集,人口激增,城区的规模早已今非昔比。


    道路,就是城市的血脉。


    血脉不通,城市如何发展?


    外来的客商找不到路,如何贸易?新来的百姓找不到家,如何安居?


    这看似是件小事,却关系到整个清河县未来的发展潜力!


    大人果然是高瞻远瞩,见微知著!


    主簿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更加恭敬地垂首。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愚钝,竟未察觉到此等隐患!”


    陈默懒得理会他的自我批评。


    他只想解决自己的问题。


    “传令下去,让工房和户房的人,协同办理。”


    “第一,统一规制,给县城所有街道、巷弄,全部钉上路牌。名字要清晰,字要大,要让三岁小儿都认得。”


    “第二,绘制一幅……嗯,清河县全舆图。要精细,城里所有主干道、小巷子、重要建筑,比如县衙、茶馆、医馆、学堂……全都得标出来。”


    主''簿听得心潮澎湃,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幅宏伟的蓝图了。


    这哪里是简单的路牌和地图?


    这分明是一次对清河县城市脉络的系统性梳理!是一项足以载入县志的伟大工程!


    “是!大人!”


    主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下官立刻去办!保证做得尽善尽美,不负大人所托!”


    陈默看着他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以后出门,揣上一张地图,就再也不怕迷路了。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感觉今天的茶,似乎都比往日更香醇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清河县的百姓们发现了一件新鲜事。


    一群穿着吏员服饰的人,拿着尺子、罗盘和纸笔,整天在县城里走街串串巷。


    他们时而驻足测量,时而低头记录,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勘探什么宝藏。


    “他们在干嘛呢?”


    “听说是县令大人的命令,要给咱们清河县所有的路,都安上名字!”


    “安名字?路不就是路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以后啊,咱们这叫‘东大街’,那叫‘平安巷’,外地人来了,一看路牌就知道怎么走,多方便!”


    消息很快传开。


    县衙的工匠们加班加点,赶制出了一批批崭新的木质路牌。


    上好的桐油刷了三遍,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上面的字迹,是县里最好的书法先生写的,端正大气,墨香四溢。


    一个星期后。


    一个从外地来的布商,拉着一车绸缎,满头大汗地在城里打转。


    他要去城西的“恒通货栈”,可问了好几个人,都说得不清不楚。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巷子口一个崭新的路牌。


    【平安巷】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向西三百步,通往西城门大街。


    布商愣住了。


    他顺着指示走,没过多久,又看到一个路牌。


    【西城门大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顺着清晰的路牌指引,他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那家货栈。


    货栈的掌柜见他一脸惊奇,笑着递过来一张纸。


    “客商,您是外地来的吧?这是咱们县衙新印的舆图,一个铜板一张,拿着这个,在清河县保准您丢不了!”


    布商接过那张“舆图”。


    纸张厚实,印刷清晰。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出了主街、次街和小巷。


    县衙、市扬、驿站、医馆、甚至是几家最大的客栈和茶楼,都用小小的图标画了出来,一目了然。


    “我的天……”


    布商抚摸着这张精美的地图,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去过比清河县繁华十倍的州府大城,也从未见过如此细致、如此人性化的举措!


    一个城市的管理者,能把心思花在这种细节上,那这座城的治理水平,得高到什么程度?


    “这……这也是那位陈县令的手笔?”


    “除了咱们的陈青天,还能有谁?”


    掌柜的一脸自豪。


    布商看着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窗外井然有序的街道,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把在南阳州府的生意,匀一半到清河县来!


    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安心,这份便利!


    相似的扬景,在清河县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前来投亲的、慕名而来的、路过歇脚的……


    所有外来者,都被这套完善的“城市导航系统”所折服。


    清河县,不再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摸索的陌生地方。


    它变成了一个开放的、友好的、任何人都能轻松融入的家园。


    半个月后。


    主簿再次捧着一叠文书,激动地冲进了陈默的后院。


    彼时,陈默正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新鲜出炉的舆图,研究着下一处摸鱼圣地。


    这张图可比他想象的好用太多了。


    “大人!大人!成了!大成了!”


    主簿的声音把树上的鸟都惊飞了。


    “您快看!这是商会的统计,自从咱们县的路牌和舆图推行之后,半个月内,来咱们县登记的外地商户,比过去三个月加起来都多!”


    “还有户房的记录,迁入咱们县的外来人口,也暴涨了三成!”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咱们清河县,是‘路不拾遗,门不闭户,行不迷路’的天下第一善地啊!”


    主簿的脸涨得通红,仿佛这天大的功劳是他自己的一样。


    “商人们都说,有这路牌和舆图在,生意都好做了几分!他们说,这叫……叫优化营商环境!”


    陈默抬起眼皮。


    他看着手里的地图,上面标注的“城南静心茶坊”似乎不错,离县衙不远,名字听着也安静。


    哦,外来人多了?


    那倒是好事,这样他微服私访的时候,就更不容易被认出来了。


    “嗯,知道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将地图仔细折好,塞进袖子里。


    “一点小事,不必大惊小怪。”


    “继续保持。”


    主簿看着县令大人那副云淡风轻、视天大功劳如无物的模样,心中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才是真正的“为政者”啊!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他的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智慧,推动着整个清河县滚滚向前。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紧紧跟随他的脚步,将他的每一个“懒得说出口”的伟大构想,完美地执行下去。


    主簿带着满腔的干劲退下了。


    陈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决定去新发现的“静心茶坊”一探究竟。


    他揣着地图,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走出了县衙后门。


    一路上,看着那些崭新的路牌,他心情极好。


    然而,当他穿过热闹的市集,走到一处居民区时,脚步却慢了下来。


    街上的百姓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却听不到多少欢声笑语。


    整个区域,明明人来人往,却弥漫着一种……无所事事的沉闷气息。


    陈默皱了皱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清河县的百姓,吃饱了,穿暖了,病了有得医,孩子也养得好。


    可是,他们下班……啊不,是农闲之后,能干什么呢?


    除了回家待着,好像就没别的乐子了。


    这日子,也太无聊了吧?


    陈默摸了摸下巴。


    这可不行。


    要是全县都这么无聊,那他这个想找乐子的人,又能去哪里消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