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眉头皱得更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被冒犯的愠怒。


    “云晚！”他声音沉下去，“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云晚挑眉，“戳痛处了？”


    她身子往后一靠，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我们演戏，观众知道是假的。”


    “你们呢？”


    “披着正义的袍子，干着敲骨吸髓的勾当，还要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脸。”


    “论虚伪，你们才是登峰造极。”


    沈玉盯着她那张写满“不知死活”的清冷脸，怒极反笑。


    “好，很好。”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亮出獠牙。


    “既然云小姐对律师行业如此不屑……”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那想必也不在乎《爱号》节目组的死活？”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啪！”


    轻飘飘地甩在堆满零食的茶几上，正好盖住半包没吃完的薯片。


    “星辰传媒、瑞风资本、美莱时尚……七家赞助商联合起诉。”


    他报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带着金钱的铜臭。


    “指控节目组严重违约，收视率暴跌导致品牌形象受损。”


    他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玩味。


    “索赔金额，足够让那个草台班子破产十次。”


    “而这一切的根源……”


    他指尖点了点文件封面上的节目logo，“是因为你的突然退出。”


    “你说，如果我现在接下这个案子，把节目组告到倾家荡产，算不算为民除害？”


    云晚的目光扫过那份文件，又抬眼看向沈玉。


    “沈律师绕这么大圈子……”


    她声音慢悠悠的，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就是想问我还有没有可能滚回那个‘乌烟瘴气’的戏台子？”


    沈玉没说话，默认。


    云晚轻轻笑了。


    “绕这么大圈子，又是‘乌烟瘴气’，又是‘为民除害’的……”


    她眼皮懒懒一掀，清泠的眸子像手术刀，精准剖开沈玉那副精英皮囊下的算计。


    “说白了不就是怕我回去么？”


    云晚“哧溜”一声吸进一口粉，嚼得慢条斯理。


    “怕我一回去，那破节目的收视率‘噌’地一下，又支棱起来了？”


    “到时候，你这金主爸爸们组团索赔的官司还怎么打得赢？”


    “你沈大律师从不败诉的金字招牌不就砸了？”


    沈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维持精英律师的体面。


    “云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掩不住一丝被戳穿的僵硬。


    “一个综艺节目的收视率，还不至于影响……”


    “真不至于？”


    云晚打断他，目光扫过他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意有所指。


    “那你巴巴的跑来，闻着螺蛳粉味儿，跟我这儿演什么‘为民除害’，装什么大尾巴狼？”


    云晚嗤笑一声。


    “你就是怕！怕我回去，怕收视回暖，怕你那单稳赚不赔的买卖……黄了！”


    每一个“怕”字，都像一记耳光，精准抽在沈玉摇摇欲坠的精英面具上。


    沈玉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差点忘了，这名外号小菩萨的清丽女子，可其实没什么菩萨心肠！


    金刚怒目眼底全是善意，她这菩萨低眉，心里全是诡计！


    “那你到底回不回去？”沈云硬着头皮追问。


    “偏不告诉你。”


    云晚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戏谑。


    像只慵懒的猫，挠了一爪子，又缩回去舔毛。


    沈玉僵在原地。


    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头发丝都透着憋屈。


    他看着云晚那副油盐不进，气定神闲嗦粉的样子。


    感觉自己像个上蹿下跳，却被对方当猴耍的小丑。


    所有算计，所有威胁，所有精心堆砌的精英姿态在她面前，都成了笑话。


    “好！很好！”


    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云小姐好自为之！”


    说完，他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背影僵硬，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


    上次他也是以这种姿态逃掉的，云晚记得很清楚。


    “砰！”


    厚重的套房门被他狠狠甩上，震得墙上的装饰画都晃了晃。


    云晚慢悠悠地放下碗。


    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红油。


    对着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门，轻轻“啧”了一声。


    “想套我的话？你走错门了！”


    ……


    次日，云晚睡了个懒觉起来，正好林岚发信息过来。


    “晚宝！米其林三星怀石料理，姐订好了！”


    “和牛刺身，蓝鳍金枪鱼，海胆鱼子酱塔，管够！”


    云晚指尖划过屏幕，回了句“行”，蹬上限量版帆布鞋出门。


    走进餐厅，空气里浮着雪松香薰和现磨山葵的冷冽气息。


    水晶帘“叮铃”一响。


    “哟！菩萨驾到！”


    云晚脚步顿住。


    长桌对面，《爱号》的导演和制片以及节目组其他主要核心成员都在。


    “鸿门宴升级了？”云晚挑眉，指尖拂过冰镇清酒杯沿，“各位破费啊。”


    “菩萨救命！”导演带着哭腔“节目凉透了！收视率跌出大气层！金主爸爸排队撕合同！没您坐镇，哥几个真要睡天桥洞了！”


    制片人帮腔：“只要您肯回去，何颜美云小楠那两个祸水，连夜打包发射去火星！”


    副导：“新嘉宾您钦点，米其林大厨给您当私厨！只要您回来什么都听你的！”


    林岚也跟着相劝：“晚宝，你也休息了一期了，可以出山了！”


    指了指对面的几个倒霉蛋：“大家朋友一场，也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对不对？你就出山救救他们吧！至于你家里的事……”


    “咳！”云晚及时出声，阻止林岚接着说下去。


    所谓家丑不外扬，云正涛用爷爷性命威胁她退出节目的事，她并不想让节目组的人知道。


    不是为了给云正涛留面儿，而是担心会对爷爷更加不利。


    “我觉得可以让云小楠和何颜美再坚持一下，她们还是有潜力的。”云晚慢悠悠道。


    导演：“不行啊，您再不出山，我们真的只能去讨饭了！”


    “这样，只要您肯出山，通告费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一倍！”


    林岚担心云晚再拒绝，直接一拍巴掌：“我看行，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