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白雪似芦花,青竹变琼枝,万象晓一色。


    今日就是镇北王世子,赵知钰的接风宴。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


    定国公府虽已没落,但也是皇亲国戚。


    韩明蕴上了马车,却发现韩明渊没来,她有些疑惑。


    “明渊呢?”


    “二公子身体不适,不去了。”驾马的车夫回答。


    韩明蕴心头一紧,她最近没欺负他吧。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晚还是去熹微院看看他。


    镇北王府,宜春园的一处凉亭。


    “表哥,你叫我来作甚?”陈湫月忐忑不安。


    此刻她应该在内堂陪沈夫人,却硬生生被沈巍山的人硬生生拉到这里。


    按照规定的时间,此刻是男宾赏园的时间,离女眷进入宜春园还有一个时辰。


    沈巍山打量眼前这个低头不敢正眼看他的少女,面露嘲讽。


    陈湫月虽说穿着当下京城最流行的衣服,却也免不去身上的小家子气,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大半正脸。


    发白的指尖攥紧衣裙,又重复了一遍。


    “表哥叫我来是干什么?”


    沈巍山鄙夷地看向她。


    “我知道你们这群破落户,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爬权贵的床,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我沈家规矩森严,我沈巍山玉树临风,你是不要想了。


    收起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我还能帮帮你嫁入豪门。”


    听到这番羞辱,陈湫月脸上的血色涮一下消失干净。


    她的确是个打秋风的。


    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来到京城,要说什么嫁入豪门,她压根没想过。


    更别说爬权贵的床。


    就算家世不显,她陈湫月也绝不是自轻自贱之人。


    一个清贵的小姐,又怎受到了这样的羞辱。


    陈湫月泪水垂垂欲落,要是个有脾性的,她就一头撞死了。


    沈巍山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嗤笑一声。


    “怎么?你想勾引我?”


    陈湫月连连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


    “欲擒故纵在我这里没有用,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只有寿春帝姬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


    就算我要了你,也不会给你名分的。”


    陈湫月百口莫辩,她想说不是那样,可沈巍山已经认定了自己勾引她。


    她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


    陈湫月妥协了,她再次问道:“表哥叫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现在还不是女眷观园的时间,我如今出现在这里不符合规矩。”


    沈巍山还是没睬她,小眼移动,宛如锁定猎物的毒蛇。


    看见韩明蕴走进来的刹那,这才吐出剧毒的红信子,说:“看见那个人没有?


    他是定国公世子,你不是想嫁入豪门吗?


    虽然现在的定国公府比不上我沈府一根一毫,但是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湫月心中苦涩万分:“我没有想嫁入豪门的念头。


    我也不想日后被婆家被人看轻了去,表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她是一刻也不想和沈巍山待在一起了。


    “表哥,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沈巍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开口。


    “我让你走了吗?”


    “啊嘶。”


    沈巍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霎时间,陈湫月觉得自己的头皮好似被撕裂般,疼得她眼前发黑。


    沈巍山讥笑:“装什么?”


    “我让你去爬他的床你就去,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巍山的动静不小,但幸好他体积大,挡住了其他人侧目而视的探究。


    陈湫月是真害怕了。


    要是被人发现她一个女眷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湫月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表哥,求你放过我吧,我真不行。”


    “这可由不得你,你不做也得做。


    我本想着你要是听话,他日出嫁,还能赏你几副添妆。


    如今见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巍山瞟了一眼周围,笑容越来越猥琐:“你要是不答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不守规矩,提前离开内堂的事情捅出去?


    到时候再说你想勾引我,我看这世道是站在我这边,还是帮你这个臭婆娘。”


    陈湫月眼看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里,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珍珠。


    噤声点头:我答应你,别再说了。


    沈巍山见目的达成,抓住她的头发,强制她望向韩明蕴的方向。


    “看那就是定国公世子,要是今日你能爬上他的床,日后保你荣华富贵。”


    韩明蕴外披银白色狐毛大氅,寒风吹动他周边的银毛,为雪中的少年平添一分羸弱。


    容貌天绝,气质卓然。


    那是陈湫月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陈湫月痛苦地闭了闭双眼,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要来京城。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你只要在宴席开始的半个时辰后去王府的东殿就行了。”


    沈巍山满是油腻的肥脸贴上陈湫月的额头。


    他吐出一口浊气,恶臭扑面而来。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表妹。”


    沈巍山这边的动静不算小。


    在这镇北王府,自然是一丝一毫的动静都逃不开赵知钰的眼。


    暗卫把宜春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知钰。


    赵知钰脸黑得如锅底,他咬牙切齿开口:“算计到我镇北王府的头上来了?沈巍山他爹这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暗卫询问:“主子可要属下怎么做?”


    赵知钰的脑海中浮现出韩明蕴那张破相的脸,冷哼一声。


    “暗中观察,逼不得已之时,可以出手相助。”


    “是。”


    韩明蕴把宜春园逛了一遍,夸了几句园林好大,雪好美,花好香。


    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宴席,等待开席。


    今早起身晚了,忙着梳洗,没用早膳。


    她已经快要饿死了。


    韩明蕴刚落座,一婢子就急忙前来给韩明蕴斟上美酒。


    想到自己酒量极差和原著中原主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才冒犯了赵知钰。


    她皱眉询问:“我不喝酒,有没有蔗浆或者花露?”


    婢子愣神片刻,有些迟疑开口:“回禀世子,这些是女客席才有的……”


    “不过,镇北王府的酒都是上等的,世子何不尝尝?”婢女补充道。


    听到她的话,韩明蕴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精明。


    她摆了摆手:“那本世子就不喝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