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意收起看完的资料,问道:“你可知他要那十块墨玉砚做什么?”


    稚嫩的少年撇了撇嘴:“我又没看过她的资料,我怎么知道。”


    “他得罪了东西铨判铨的儿子,答应了要赔十块墨玉砚给人家。”李衡意解释。


    “那头肥猪?肥猪也真是狮子大开口,不怕把自己噎死。


    这个定国公世子也是没有自知之明,定国公府都快破产了,还敢大言不惭。”稚嫩的少年吐槽。


    这两人都不是啥好货,他是一点也不喜欢。


    “定国公世子有没有自知之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沈巍山是要被自己噎死了。”


    “此话怎讲?”少年不解。


    “你刚刚也听到了,定国公世子要那个放印子钱的三个时辰搞到十块墨玉砚。”


    “对啊,这怎么可能,除非他和你一样,家财万贯。”少年说。


    “你要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正规渠道搞不到,那就来暗的。”


    “你是说?”少年瞪大了双眼。


    “这樊楼见不得人生意多了去了,如果用那种手段搞到的墨玉砚就是赃物。”


    “赃物献给东西铨判铨的儿子,再流通到朝堂,世家,要是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沈判铨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李衡意声音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情。


    “可这是由定国公府世子之手送进判铨府,他自己岂能摘得干净。”少年不屑说,“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衡意挑眉冷笑:“这就是精妙之处,你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少年不懂。


    “你说他没有自知之明,国公府不过是空壳子,怎么可能掏得出十块墨玉砚。


    没错,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国公府拿不出来。


    而出这墨玉砚的钱在定国公府的账上又没有记录,他只要咬死了这一点,谁能治他的罪,谁又能治得了他的罪。”


    李衡意敲着桌子,语气和善:“这墨玉砚是这个叫钱深的无赖搞到的,只要拿到货后,杀人灭口,他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


    少年听完脊背发凉,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而且这个钱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杀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太恐怖了,怎么会有这么工于心计,心肠歹毒的人。”


    李衡意勾唇一笑,脑中浮现那个坐在主位的少年人的身影。


    定国公府出了个聪明人,有意思。


    “既然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走吧。”


    李衡意推测的没错。


    他所言正是韩明蕴的想法。


    接下来韩明蕴也是这么做的,拿到墨玉砚,杀了钱深。


    第二天早上,韩明蕴带着十块墨玉砚登门道歉。


    沈巍山为了羞辱韩明蕴,更是不让她靠近正门,叫她进角门。


    这也顺了韩明蕴的计划,除了沈府的奴仆,谁也没见过她来过沈府。


    未来出事,奴仆的话也多是包庇,不被判官信任的。


    而十块墨玉砚也不会记录在账。


    因为道歉可不至于送十块墨玉砚,传出去就是沈府以权压人,沈大人无功受贿。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是未来可以覆灭沈府的关键因素。


    原主做错了事,她道歉,至于接不接受是沈巍山的事,但沈巍山羞辱她……


    那就是他不对了。


    不出所料,沈巍山接受了十块墨玉砚。


    再次趁机数落了几句,不过韩明蕴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应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必须赶紧入朝为官,只有真正有了实权,才不会被人欺负。


    回到国公府,韩明蕴就被国公府夫人裴氏喊了去。


    雪茶苑。


    裴氏身着品竹色菊纹裙,端坐在上位。


    她细细打量刚回来的韩明蕴。


    她和这个孩子不亲近,即便是晨昏定省,也是能免则免。


    没什么大事几乎不会喊她过来。


    “听说你替渊哥儿新置办了家具?”


    韩明蕴低头回答:“孩儿瞧渊的院中实在简陋,于心不忍,所以自作主张。


    还请母亲责罚。”


    裴氏闻言,呆愣片刻,回神说:“我是那般不讲理之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明蕴想起原著中,这个国公府夫人最后得知原主并非她亲生儿子时,都态度漠然。


    也是,只要不触及底线,她无论做什么,裴氏都不会有反应。


    韩明蕴以为裴氏只是来问问韩明渊的事,看她没再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


    裴氏见她要走,这才切入主题。


    “我今日叫你过来是告诉你镇北王府的帖子下来了。


    后天就是镇北王世子的接风宴,最近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你带我向世子殿下问个好。”


    韩明蕴的杏眸闪了闪,应了下来。


    原主在接风宴上得罪了赵知钰,她只要避免这一点。


    活下来的生机就多一线。


    而与此同时,沈府。


    沈巍山痴迷地抚摸着韩明蕴送来的十块墨玉砚。


    他的贴身小厮平三也是不可思议。


    这也太厉害了。


    没想到国公府穷成那样,还有钱买到这种品质的墨玉砚。


    而且还不是一块。


    是十块。


    “定国世子真是客气,居然真赔了十块墨玉砚给主子。”


    沈巍山冷哼一声。


    “他和他弟弟上次藏了我一块墨玉砚,赔这些是他们应该的。”


    “咦,当时韩二公子不是还给主子了吗?”


    “那又如何,就算还给我了,也不能抵消他们偷过我东西的事实。”


    平三无语了,但他只是个奴仆,自然不能说沈巍山的不对。


    “主子英明。还是主子拎得清,要不是主子善良,这件事遇上旁人早就送去衙门,打他个三十大板了。”


    听到平三的附和,沈巍山得意得勾起笑容。


    “这只是他们偷了我墨玉砚,这一件事的赔偿。


    还有一件事,本少爷还没算呢。”


    “什么事?”


    沈巍山指了指自己缺失了两颗门牙的嘴,眼神凶狠。


    “韩明蕴那个贱人,打掉我两颗牙齿事,我还没和他算账呢。”


    平三有些无助,这不是你先骂别人父亲,嘴臭被打的吗。


    这也算?


    “公子认为该怎么做?”


    沈巍山瞄到桌上镇北王府的请帖,笑容阴然如毒蛇。


    “听说府上最近来了个打秋风的破落户?”


    平三吓得脸上没了血色。


    “公子万万不可,那是表小姐啊。”


    一个奴仆也敢左右他的决定?


    沈巍山一脚踢开了平三,被肥肉挤压到只剩一丝缝隙的眼眸露出毒蛇般的光。


    “你想死?”


    “本少爷这也是替表妹着想,她来京城就不是为了攀附权贵?”


    “只可惜本少爷出身高贵,她没那个好命,但是本少爷会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沈巍山舔了舔门牙处缺失的部分。


    阴笑一声。


    破落户就该配破落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