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就把那盏酒给倒了。


    婢女一看那还得了,她是领了命令的,必须盯着韩明蕴把酒喝下肚子。


    婢女赶紧找补:“世子,今天的宴席多是北境的风味,要是不喝点东西,奴婢怕您的身子受不了。”


    韩明蕴温然一笑,心底了然,果然有问题。


    她故作为难:“这可怎么办呢?本世子不喜欢喝酒。


    算了算了。


    本世子今天就少吃两口镇北王府的美味佳肴。”


    婢女震惊不已,想到自己答应了那个人,只好说:“世子等等,奴婢去给你找花露,你看可行?”


    韩明蕴摇头叹气:“也是不得已。


    只好麻烦你了。”


    婢女听韩明蕴松了口,火急火燎地去寻找花露。


    等她走远,韩明蕴又随便拉了一个婢女。


    她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婢女一脸为难:“大人真是折煞奴婢了。


    今日贵人多,奴婢是个眼拙的,实在是分不清。


    请大人恕罪。”


    韩明蕴点了点头,又说:“我不想喝酒,你给我去找点蔗浆和花露。”


    婢子还是摇头:“回大人的话,今天的花露和蔗浆都是定量的。


    如果大人的席位上没有,那只好委屈大人,奴婢也没有办法。”


    韩明蕴挑眉:“怎么?客人想喝点花露,你们镇北王府也没有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世子也是刚从封地回来,很多东西都还在路上。


    今日宴席所有物品都是盐铁司定下的,数量都是刚刚好。


    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韩明蕴点了点头:“行吧,你下去吧。”


    婢女依言退下后,韩明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


    悄悄将酒壶里的酒倒了干净,又随声喊人新上一壶酒。


    不知过了多久,先前那个婢女终于回到韩明蕴的身边。


    她捧着一盏瓷罂来到韩明蕴面前。


    “世子,这是今天蔷薇露,奴婢特地从库房给你找的。”


    韩明蕴玩味地看着婢女,揶揄开口:“本世子最讨厌蔷薇了,算了算了,本世子还是喝酒吧。”


    婢女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她声音僵硬:“如此,那便请世子喝酒。”


    韩明蕴举起酒杯,婢女恭敬地为她倒上一杯酒。


    韩明蕴一饮而尽,她还有意无意地朝婢女晃了晃杯子。


    叫婢女看清,酒水已经被她喝得干干净净。


    婢女心底的大石头此时此刻才终于落地。


    等到宴会接近中旬,婢女估摸着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可韩明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不禁心急了些:“奴婢瞧世子喝了不少酒,世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韩明蕴一点也不客气:“我就喝了一杯,哪里多了?”


    婢女尴尬脸红,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过,韩明蕴还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于是又递了个台阶:“不过你这么一说,本世子还真有点晕乎乎的。”


    婢女一听,两眼放光,她已经快被逼疯了,迫不及待开口:“是吗?奴婢看世子着实辛苦,不如奴婢带您下去歇息歇息?”


    韩明蕴一脸为难:“可是本世子是个讲规矩的人,不喜欢擅自离席。”


    婢女觉得天都塌了,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


    “但是,难得今日本世子高兴,放纵一下也并非什么大事,你带本世子走吧。”


    几个来回下来,婢女的耐心和谨慎全被消耗殆尽了。


    此话一出,婢女如释负重,终于成功了。


    婢女赶紧把韩明蕴带到先前约定好的地方。


    韩明蕴估测了时间,这个点应该是女眷们赏花的时候。


    少女杏眸暗了几分,她是猜出背后之人想干什么了。


    进了偏殿,婢女果不其然以身有职务的借口离开了。


    韩明蕴神色揶揄,似笑非笑。


    等到婢女离开一阵子,她走到门前,发现门被反锁了。


    韩明蕴挑眉,要是她真身体不适,在此休息,说不定就中了圈套。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响声,韩明蕴赶紧去榻上,假装小憩。


    陈湫月握着手中的钥匙,迟迟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


    要是不按照沈巍山的计划去做,日后沈府怕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可是按照了又能如何?


    计划成功后,依照她的声名狼藉,家世不显,就算爬上了定国公世子的床,也只会让他觉得,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蛇蝎毒妇。


    一抬小轿当了妾后,等待她是无穷无尽的磋磨。


    陈湫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半躺在榻上的韩明蕴有些不耐烦了。


    莫不是她猜错了?


    其实酒里没有药?


    毕竟,原著中也的确没提到过镇北王世子的接风宴上会有人给她下药。


    要是再没人来,她就回去了,因为她还没吃饱。


    韩明蕴掀开被褥,准备出去,不曾想门开了。


    陈湫月身子抖如筛子,一步一步走向榻上睡觉的少年。


    少年脸庞白皙,眉眼自带一股浩然之气。


    陈湫月心中大恸,迟迟下不去手。


    她站在少年面前许久。


    想到了自己家道中落,受人冷眼。


    想到沈巍山的羞辱诋毁,自己的无地自容。


    她又想到了这个少年的未来。


    要是今天自己这么做了,她和他一辈子都毁了。


    豆大的泪珠落在韩明蕴的脸上,温热泪水地划过她的脸庞。


    韩明蕴眼神幽暗,缓缓睁开眼睛:“怎么哭了?”


    陈湫月看她醒来,吓得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她失败了。


    韩明蕴抬手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似笑非笑:“怎么?是看见本世子惊天的容颜,所以舍不得了?”


    陈湫月是闺中女子,哪听过这么孟浪的话。


    脸上的苍白微微染上红晕,可又想到沈巍山的计划,一丝旖旎的心思又瞬间烟消云散。


    她颤颤巍巍说:“你……你都知道了?”


    韩明蕴觉得她有意思,故意反问:“我?我知道什么?”


    陈湫月哑然,韩明蕴一句话让她现在处境尴尬。


    她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陈湫月有些吃惊地盯着她:“你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韩明蕴向前一步准备拉她起来。


    “你不要碰我!”陈湫月一把拍开她的手。


    发现韩明蕴看她的眼神冷了下来,陈湫月慢慢缩起脖子,脸色惨白。


    你要是碰了我,你就中计了。


    可是她想要张嘴解释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自己要陷害她,还是澄清自己是被逼迫的。


    韩明蕴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小心思。


    嘴角微微上扬:“知道了,那你赶紧起来,别受凉了。”


    待到陈湫月把仪态整理好,韩明蕴这才悠悠问道:“你为什么不按照计划继续实行?”


    陈湫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想你因为我,这辈子都被毁掉。”


    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解释一句:“我是被逼的。”


    韩明蕴含笑点头:“既然你是被逼迫的,说明你此刻受制于他人。


    现在临时反悔,导致计划失败,你以后怎么办?”


    “我……我没想过我的以后。”,陈湫月觉得眼眶酸涩,“我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我不想你因为我,也……”


    陈湫月忍不住了,泪水宛若清泉涌出。


    韩明蕴望着陈湫月单薄的身形,想到了自己也身处异世,无依无靠。


    稍有差错,万劫不复。


    少女咬了咬牙,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嗓音轻柔:“我韩明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放心,今日你帮了我。


    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举目无亲,孤苦伶仃。


    我就是你的靠山。”


    此后多年,韩明蕴说到做到,她护她,风雨无侵,冷暖无忧。


    “想要害你之人是沈巍山,他很快就会带人来捉奸,你快走吧。”陈湫月摇头急声。


    沈巍山?


    韩明蕴眉头紧锁,她不是赔了十块墨玉砚给他吗?


    为什么还要来找她麻烦?


    陈湫月害怕她不相信自己。


    “我是沈巍山的表妹,我叫陈湫月,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的身份出去一查便可知。


    事到如今,我也没理由还要骗你。”


    韩明蕴理解她的焦急,安抚她:“别慌,我相信你,此事我自有办法。”


    “你是女子,你先离开,你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剩下的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