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现在是顾云舟的头号铁粉。


    每天出摊，他都主动把自己的小马扎往顾云舟摊位方向挪一挪，美其名曰“沾沾财气”。


    财气确实旺。


    摊位前的队伍，从出摊排到收摊，就没短过。


    萧青鸾的话依旧很少，但效率极高。动作没有一丝多余。


    有人想搭讪，她一个眼神扫过去，对方就自己闭了嘴。


    有人想插队，她甚至不用看，周围排队的顾客就自发维护起了秩序。


    “哎哎哎，哥们儿，排队去！”


    “没看见前面那么多人吗？老板娘最烦不守规矩的！”


    顾云舟偶尔听到，只觉得好笑。


    这帮食客，硬生生被萧青鸾调教出了一套独属的规矩。


    收摊的时候，钱箱沉甸甸的。


    萧青鸾会把钱箱抱在怀里，一张一张地点清，再用皮筋捆好。那个时候，她脸上的冰霜才会融化，嘴角会有一个很浅的弧度。


    顾云舟喜欢看她数钱的样子。


    专注，满足，还有一点点小财迷的可爱。


    这天傍晚，夜市刚开始上人，一阵引擎的咆哮声就由远及近，粗暴地撕开了夜市嘈杂的人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


    一抹骚红色的影子，停在了夜市入口的路边。


    车灯晃得人眼晕。


    这种级别的豪车，跟长乐路夜市的市井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我靠，谁家富二代来体验生活了？”


    “这车得几百万吧？来这儿吃地沟油？”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少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白皙的小腿先探了出来。


    接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下来。


    妆容精致，长发微卷，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娘很贵”四个大字。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周围的环境让她感到不适。


    她的目光在夜市里巡视，最后，定格在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那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烤肠摊。


    她踩着高跟鞋，穿过人群。


    挡在她前面的人，被她毫不客气地用手包拨开。


    “让一下。”


    她的声音不大。


    人群分开一条道。


    林菲菲走到了摊位前。


    她没看价目牌，也没看烤炉上滋滋冒油的香肠。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顾云舟身上。


    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给一排烤肠刷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林菲菲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喂，”她开口，声音清脆，“给我来一根你们这儿最贵的。”


    顾云舟抬起头，看向她。


    他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回答：“我们这儿烤肠都一个价，三块钱一根。”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因为对方的豪车和装扮，表现出任何的局促或者谄媚。


    林菲菲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打包好的烤肠和酸梅汤递给了前面的顾客。


    萧青鸾收了钱，目光平移，落在了林菲菲的脸上。


    从这个女人出现的第一秒，她就察觉到了。


    萧青鸾的眼神很冷。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从到那条凸显身材的裙子，再到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林菲菲也感觉到了这道目光。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萧青鸾，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变成了带着优越感的挑衅。


    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而已。


    “那就来一根。”林菲菲说着，从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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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钞票，直接放在了不锈钢台面上。


    顾云舟夹起一根烤好的香肠，递了过去。


    林菲菲伸手来接。


    她的指尖，却故意从顾云舟的手背上，轻轻划过。


    动作轻佻，带着明确的暗示。


    顾云舟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找您九十七。”萧青鸾的声音响起，清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她从钱箱里点出零钱，放在台面上，推了过去。


    整个过程，她的手指没有触碰到那张百元大钞。


    林菲菲轻笑一声，拿起烤肠，却没有拿零钱。


    她咬了一口烤肠，动作优雅，眼神却始终锁在顾云舟身上。


    “味道还行。”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踩着高跟鞋，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回到了她的豪车里。


    引擎再次轰鸣，骚红色的跑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一地议论。


    “我靠，开豪车来买三块钱的烤肠？”


    “还给了一百不找零？这是看上老板了？”


    “你没看见她刚才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


    陈浩凑了过来，一脸八卦。


    “舟哥，可以啊！桃花运都开到夜市来了！”


    顾云舟没理他，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拿起那张一百块钱，准备放进钱箱。


    “别动。”


    萧青鸾的声音传来。


    顾云舟一愣，看见萧青鸾拿过一块干净的抹布，沾了点水。


    然后，她走到刚才林菲菲放钱的地方，开始用力地擦拭。


    一遍。


    两遍。


    三遍。


    她擦得极其用力，不锈钢台面被擦得锃亮反光。


    那块地方，仿佛沾染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顾云舟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觉得后脖颈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