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摊。


    斜对面的赵四烧烤摊前，赫然立起一块荧光绿的牌子，上面用加粗的红色大字写着：烤肠大酬宾！买一送一！


    同样的五块钱，双倍的快乐。


    这招釜底抽薪，直接捅在了客流量的腰子上。


    果然，不少昨天的熟客，今天都犹豫着走向了赵四那边。


    毕竟，谁会跟免费的香肠过不去呢。


    “价格战，够低级的。”顾云舟手上的动作没停，夹子翻飞，油刷蘸着秘制酱料，均匀地刷在每一根烤肠上。


    滋啦


    浓郁的香气散开，带着果物的清甜，霸道地钻进周围人的鼻子里。


    萧青鸾瞥了一眼对面，冷哼一声，没说话。


    顾云舟心里有底。他们的核心竞争力是口味，是萧青鸾她自己认证过的秘制酱料。单纯的数量，打不垮质量。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夜市的人流里，开始飘散起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几个原本在排队的年轻人，交头接耳几句后，皱着眉离开了队伍。


    更多的人在远处指指点点，眼神里带着狐疑。


    鸾舟烤记摊位前那条引以为傲的长龙，像是被拦腰斩断，肉眼可见地缩短了一半。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是这几天的常客，姓李。她走到摊位前，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点单，而是压低了声音，一脸担忧地问顾云舟：


    “小伙子，李阿姨问你个事，你可得说实话。”


    “李阿姨您说。”顾云舟手里的活没停，脸上挂着客气的笑。


    “我刚才听那边人说……”李阿姨往赵四的方向偏了偏头，“说你们家的烤肠，用的都是仓库里最差的冻肉，放了好几年的那种。还有这个酱，闻着是香，可都是化学添加剂勾兑出来的，吃多了掉头发，是不是真的啊？”


    顾云舟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瞬间明白了。


    价格战只是第一层，这恶毒的谣言攻击，才是赵四真正的计谋。


    他抬眼望去，赵四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围着他摊子的人说着什么，那几个人听得连连点头，还不时朝这边投来鄙夷的目光。赵四的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坏笑。


    这招太狠了。对于小吃摊来说，食材安全是生命线。


    一旦信誉崩了，就算烤的是龙肉，也没人敢吃。


    “胡说八道！”顾云舟还没开口，萧青鸾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顾云舟心里一跳，赶紧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拉她紧绷的手。


    入手一片柔软。


    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冷静点，女皇陛下。现在不是大夏王朝，你瞎搞的话，我们俩就得进去踩缝纫机了。”


    萧青鸾猛地转头看他，眼里的杀气还没散尽。


    顾云舟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解释？没用。你跟一百个人解释，他们会传出一百零一个版本。


    报警？更没用。人家只是“听说”，你连证据都找不到。


    必须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谣言踩碎！


    他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李阿姨，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看热闹的人群，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李阿姨，还有各位街坊邻居！”顾云舟猛地提高了音量，手里的夹子往烤炉边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知道大家听到了些什么。做生意，讲究的是货真价实，凭良心。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我顾云舟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他转身，从推车下面的储物箱里，直接拎出一包还没开封的火腿肠，高高举起。


    “这是我们的主料，王中王，大牌子，生产日期、保质期，大家看清楚了！”他把包装袋展示给所有人看，“我每天进多少货，都有超市的小票。谁要不信，我现在就能拿出来！”


    他又拿起酱料桶，直接打开盖子。


    “这是我们的酱料，是我和我媳，咳，我爱人，亲手调的。


    里面用了什么，我不方便说，这是商业机密。但我可以保证，绝没有任何化学添加剂！”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李阿姨脸上。


    “李阿姨，您是我们头几天的客人，我信您。今天，我请您当个见证人。”


    他从那包新开的火腿肠里拿出一根，直接递给李阿姨：“您闻闻，这是不是你们家孩子平时吃的那味儿。”


    李阿姨愣了一下，接过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就是这个味儿，没错。”


    顾云舟又转向萧青鸾，语气变得郑重。


    “青鸾！”


    “现在，对我们的产品，进行一次公开质量检验！”萧青鸾瞬间懂了。


    她从顾云舟手里接过那根生肠，先是仔细看了看色泽，然后又闻了闻。最后，她竟然从旁边拿起一根干净的竹签，轻轻刮下一点点，放进嘴里。


    萧青鸾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才转向众人，声音清冷。


    “肉质紧实，淀粉含量适中。”


    接着，她又用一根干净的小勺，舀起一点秘制酱料。


    这一套操作，让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顾云舟趁热打铁，他拿起一根刚烤好的香肠，刷上满满的酱料，递给李阿姨。


    “李阿姨，您尝！今天这根，我请了！您吃了要是觉得有任何不对劲，我当场把这摊子砸了！”


    李阿姨接过烤肠，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大口。


    外皮焦脆，肉质弹牙，酱料的甜香瞬间在口腔里**开来。


    “好吃！还是这个味儿！”李阿姨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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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两口就把一根烤肠吃完了，然后对着周围的**声说：“都别听人瞎咧咧！小伙子家的东西，干净着呢！味道正得很！”


    有了李阿姨的话，周围的疑虑顿时消散大半。


    但顾云舟知道，这还不够。


    防守，永远不如进攻。


    他把摊子暂时交给萧青鸾，自己则拿起一根烤好的香肠，径直朝着赵四的烧烤摊走去。


    所有人，包括萧青鸾的目光，都跟随着他。


    赵四正得意洋洋地给人翻着烤串，看到顾云舟走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挑衅的表情。


    “怎么着？生意不好，过来取经啊？”


    顾云舟没理他，而是对着他摊位前那几个还在犹豫的顾客说：


    “各位，五块钱买一送一，确实划算。不过买东西，总得看看货吧？”


    他把自己手里的烤肠举起来，金黄油亮，酱香四溢。


    “这是我家的。”


    然后，他指了指赵四烤炉上那些明显小了一圈，颜色也有些发暗的烤肠。


    “那是他家的。”


    “我也不多说，大家自己看，自己闻。”


    一个顾客忍不住，探头闻了闻顾云舟手里的烤肠，又闻了闻赵四烤炉上的。


    高下立判。


    赵四家的烤肠，只有一股廉价的香精味。


    “**来砸场子是吧！”赵四急了，抄起一把油刷指着顾云舟。


    顾云舟看都没看他，只是把手里的烤肠递到刚才那个顾客面前。


    “大哥，尝尝。不好吃，算我的。”


    那顾客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圆了。


    “我靠！这味道绝了！”他扭头就对同伴喊，“别买那玩意儿了，走，去那边排队！”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四摊位前的顾客，呼啦一下全散了，全都涌向了“鸾舟烤记”。


    刚刚还空荡荡的队伍，瞬间又排起了长龙，甚至比之前更长。


    赵四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油刷捏得咯咯作响，眼神像是要**。


    顾云舟走回自己的摊位，把那根只被咬了一口的烤肠扔进垃圾桶。


    萧青鸾看着重新忙碌起来的顾云舟，眼神里闪过异样的光彩。


    她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


    顾云舟接过来擦了擦汗，冲她一笑。


    “搞定。”


    萧青鸾没笑。


    她看了一眼对面气急败坏的赵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那一捆竹签。


    她拿起一根，在指尖轻轻转动。


    “先生。”


    “嗯？”


    “今日之事，他让我不悦。”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结论。


    “我不喜欢，让人不悦的东西，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