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长乐路夜市。


    “鸾舟烤记”的摊位前，景象有些诡异。


    现在才刚过六点，离夜市人流的高峰期还早，这里却已经排起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龙。


    队伍里的人交头接耳，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就是这家，昨天那个被诬陷的烤肠摊。”


    “老板脾气真好，被人那么骂都没还口，最后直接举证打脸，雕爆了。”


    “老板娘才是真大佬好吗。”


    “对对对，听说那酱料也是老板娘调的，绝了！”


    顾云舟正低头专注地翻动着烤炉上的香肠，滋滋的油声伴着升腾的香气，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隔壁摊位的陈浩探过头来，冲他挤眉弄眼。


    示意他看斜对面：“再看看赵四那孙子，摊子摆出来半天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活该！”


    顾云舟的视线扫过去。


    赵四正一个人坐在小马扎上，面前冷清的烧烤架冒着几缕残烟。他没看手机，也没看来往的行人，一双眼睛怨毒地锁着这边。


    顾云舟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烤肠。


    生意太好，人手就显得紧张起来。


    两人的配合却越来越流畅。


    顾云舟负责烤，萧青鸾负责收钱打包。


    “帅哥，你的好了，五块。”萧青鸾的声音清清冷冷，将打包好的烤肠递出去。


    “我的要多辣，不吃香菜。”一个女生高声喊。


    萧青鸾头也不抬：“知道了。”


    她甚至不需要笔记，谁要什么口味，谁先谁后，记得一清二楚。


    动作算不上多快，却有条有序，绝不出错。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扫码付钱，手机却迟迟没有离开二维码。


    “美女，生意这么好，加个微信呗，下次我带朋友来照顾你生意。”他嬉皮笑脸地晃着手机。


    萧青鸾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继续忙手里的活。


    花衬衫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顾云舟恰好将两根烤肠打包好，递到他面前，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微笑。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媳妇儿怕生，你扫这个收款码就行。”


    他的声音正好让周围排队的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花衬衫男人讪讪地收回手机，接过烤肠灰溜溜地走了。


    顾云舟继续低头，往烤肠上刷着秘制酱料。


    他没看身边的萧青鸾，却能感觉到那道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似乎比往日柔和了一些。


    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又上扬了几分。


    一直忙到深夜十一点半，夜市的人潮终于褪去。


    两人收拾好推车，准备收摊。


    顾云舟看着空空如也的保温箱，又看了看旁边鼓鼓囊囊的钱箱，长出了一口气。


    累，是真的累。


    爽，也是真的爽。


    他从烤炉的角落里，夹起最后一根烤肠。这是他特意留下的。


    他把烤肠递到萧青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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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尝，今天好像烤得特别好。”


    萧青鸾看着他，摇了摇头，伸手把烤肠推了回去：“你忙了一晚，你吃。”


    “我尝过了，这是给你的。”顾云舟坚持。


    “你吃。”


    “你吃。”


    顾云舟干脆不跟她废话，直接举着竹签，将烤肠送到了她的嘴边。


    萧青鸾愣住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烤肠，又看看顾云舟带笑的眼睛，最终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小口。


    顾云舟笑了，毫不在意地就着她咬过的地方，自己也狠狠来了一大口。


    “嗯，确实不错。”他含糊不清地评价。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分食着同一根烤肠，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


    夜市另一头。


    赵四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垃圾桶。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戳着，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喂。”一个懒洋洋的年轻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赵四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语气，压低了声音。


    “喂，黄毛哥吗？是我，夜市老赵啊。”


    “有屁快放。”


    赵四的腰弯得更低了。


    “黄毛哥，我这儿……有点小事，想请你和你兄弟们帮个忙。”


    “说。”


    “长乐路夜市，一个叫‘鸾舟烤记’的烤肠摊。”


    “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他们明天开始，做不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