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明朝刘大强走去，“刘总，好巧，你们也来团建？”


    刘大强对这称呼略显窘迫，挠了挠头：“是啊，我们正准备去吃饭，你们这是......”


    周既明接话：“我们订的房在海岛上，得坐船过去。”


    一旁那个总看不懂气氛的大一新生再次语出惊人：“那边不是私人别墅吗？住一晚天价啊！还吐槽人家大中午来沙滩傻，原来小丑竟是我们自己！”


    刘大强神情顿时有些尴尬。同样是老板，自己掏空钱包只能安排经济实惠的团建，与周既明一掷千金的派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棠看出他的窘迫，悄悄用手肘撞了下那个不会看脸色的成员，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低下了头。


    周既明目光扫过苏棠，转头向刘大强提议：“刘总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坐船上岛。今天是新成员的欢迎派对，人不多，一起玩更热闹。”


    苏棠朝对面望去，才发现，除了穿着惹眼比基尼的谭笑笑，还有四位女生——正是许春梅之前手机照片里那几位新员工。此外，只有周既明和上次联谊时那个叫陆知言的男生。


    刘大强扫了眼两边阵容，自己这边阳盛阴衰，对方那边阴盛阳衰，合在一起反倒有种微妙的平衡。在看自己这边几个男生正偷瞄对面的谭笑笑，想去的心思昭然若揭。想着出来玩就是为了让大家开心，他便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周总了。”


    周既明打了个电话，很快，三艘快艇驶到岸边。


    苏棠跟着工作室大部队上船。


    或许是因为平时太熟，又或许是理工男不够细心，她被落在最后。


    等她上前时，发现快艇已坐满。


    她退了下来，想上另一艘女生多的船，却发现空位早已被工作室另外几个男生占了，没能加塞。


    她站在沙滩上，无措地望向刘大强，结果刘大强根本没发现她被落下，招呼着驾驶员开船。


    周既明从船上下来，走到她身边：“坐我这艘吧。”


    自从上次吃饭后，两人近一个月未见，虽然微信上维持着机械的对话，但太久没接触，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客套而疏离的气氛。


    “好的，谢谢。”苏棠客气的回应。


    她上了船。


    由于另外两艘船坐满了人，这艘船上只有四位乘客：陆知言、谭笑笑、周既明和她。


    船上空位很多，见谭笑笑望向周既明，苏棠识趣地走到陆知言身旁坐下。


    在周既明的项目没有落实之前，谭笑笑都算是他的贵宾。最近一个月他都没有出现，再次出现身边还带着谭笑笑，想必合作还没有完全落定。


    她不能坏了他的事。


    陆知言见苏棠在身旁坐下，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强作镇定。


    他感到背后有道冷峻的视线扫来，想回头又不敢，只微微侧首对苏棠点头笑了笑。


    周既明愣在原地，神色不明地注视着苏棠的背影。


    谭笑笑瞥见这一幕，像是搞明白了什么，招呼他坐下，示意驾驶员开船。


    他们的快艇抵达海岛时，先到的人已经在临海别墅前的沙滩上支起天幕，摆起了烧烤摊。


    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苏棠下了船，快速回到自己本来的阵营。


    刘大强才发现把她落下，抱歉地说：“苏棠，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上船，待会亲手烤一份鸡翅给你赔礼道歉。”


    苏棠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由于两拨人在工作上算是竞争对手，大家心照不宣地避开项目话题，聊起了个人生活。涉及个人生活，感情总是绕不开的主题。


    场景换了，玩的还是老一套。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最能满足人类八卦欲望的游戏，毫无悬念地被再次搬上台面。


    依然是转酒瓶问问题，不想回答的人就喝酒。


    平日当牛做马的人，借着游戏的名头，把老板的感情生活扒了个底朝天。


    工作室几个新来的成员，对刘大强“幡然悔悟、追妻火葬场”的故事很感兴趣，像约好了似的，连珠炮般地追问，逼得刘大强把怎么和沈默相识、怎么不知好歹地拒绝、如今又如何后悔的经过，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


    众人听完一阵唏嘘，见他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也没再穷追不舍。


    火力转向了周既明。


    起初大家还顾忌他高冷，不敢多问。可几轮下来，发现他没什么架子，答得也干脆，问题便越发大胆起来。


    “大神谈过几个对象？”


    “一个。”


    “周总现在是单身吗？”


    “单身，但被锁定了。”


    “哟——”这回答让众人来了劲，纷纷琢磨“单身却被锁定”是什么意思。


    可无论怎么问，周既明都不再解释，只笑着罚酒。


    有人开始挖他的情史：“周总，你和初恋为什么分手？”


    问话的还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大一生，专挑人痛处下手。


    苏棠忍不住望向周既明——他口中唯一的恋人，应该就是自己。他把重生前并非他亲历的那段恋情，归为他的初恋。


    周既明迎上她的目光，眼里带着难解的深意：“因为......我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苏棠一怔，慌忙移开视线，心跳骤然乱了。


    他的回答并没有错，却让她无端心虚——这答案只代表过去，却不能说明现在。


    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决绝地拒绝他，如今却轻易动了心，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周既明瞥见她慌乱的神情，眼神暗淡了下去，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游戏一直进行到傍晚。


    夕阳沉入海平线，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橙光。


    众人进了别墅，开始准备晚餐——火锅。


    谭笑笑湿着身子进房间换了身裙子。


    苏棠才意识到下午沙滩游戏时谭笑笑一直没露面。


    刘大强听了周既明下午游戏时说的感情史，觉得两人同病相怜，想帮他一把，便借口自己这桌太极，让苏棠去周既明那桌。


    苏棠不想让工作室的人看出她和周既明的关系，故意选了个离他稍远的位置坐下。


    火锅是陆知言一人准备的，桌上的人已开动，他还在厨房忙活。


    吃的是潮汕牛肉火锅，现切的肉片薄如蝉翼。


    苏棠一边涮肉，一边悄悄打量乐糖科技的几个女生，想看看有没有会与她眼神交汇——她和零号小森在游戏里相识时，用的昵称是“苏棠宝贝”。如果零号小森在现场，一定能认出她就是那个网友。


    但很遗憾，几个女生骨折交头接耳，没人往她这边看。


    苏棠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谭笑笑身上——她正拿着两杯橙汁起身，似乎要去哪，却被周既明轻轻拉住手腕按回作为。


    他顺手给她捞了勺刚涮好的牛肉，低声对谭笑笑说：“别操心了，先吃吧。”


    苏棠觉得胸口发闷，嘴里的牛肉突然咽不下去了。


    周既明为了合作，需要演到这种地步吗？


    她心里吐槽这人演技真够好，可下一秒又忍不住想——万一他不是演的呢？万一他假戏真做呢？


    合作方家的千金，漂亮又对他死心塌地，怎么不比她这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白月光”强？


    她从前没真正参与过他的生活，只是被动接受他的好，才总有种不切实际的自信。


    现在才明白，程望舒那天火急火燎跑来找她分析“敌情”，根本不是杞人忧天。


    这真实的场面，她才瞥见一幕，就已经醋意翻涌......


    之前没亲眼见到，她竟还故作清醒地批判周既明把感情明码标价。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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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满腔的醋意和危机感，什么道德不道德的，通通抛诸脑后。


    晚饭过后，刘大强一行人准备离开——别墅房间不够，住不下那么多人。


    苏棠拿起包也要走，却被周既明拦下。


    “笑笑怕黑，但其他女生已经凑满两间了。你能留下来陪她住一晚吗？是双床房。”


    周既明恳切地望着苏棠，生怕苏棠不答应。


    苏棠脸色一沉，被那声“笑笑”噎得心里翻腾。现在他讨好那位大小姐还不够，还要拉上她垫背？


    她憋着火，却转瞬开朗了起来——他既然留她，就说明今天全是演戏。不然留她下来，岂不是耽误他好事？毕竟他俩得“试用期”还摆在那儿。


    她立刻眉开眼笑：“好呀，正好我们有个女生没来，我留下来刚好。”


    刘大强带着男生们离开后，别墅倏地安静下来，大家各自回房洗漱。


    苏棠和谭笑笑一起回房间。


    周既明和陆知言和她们一起上楼，他们就住她们隔壁。


    临进门，谭笑笑冲他们飞了个吻，张扬地喊了句：“今晚记得要梦到我哦！”


    苏棠不想看周既明和她眉来眼去，哪怕知道是演戏，迅速地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比她想象中要宽敞，两张单人床加一张沙发。房间尽头是开阔的大阳台，站在那里可以看到远处陆地城市的灯火。


    苏棠下意识朝隔壁周既明的房间望去，视线却被一堵墙挡的严严实实。


    她猛地惊觉自己又在找他，心里暗骂了句没出息。


    苏棠转身准备去洗澡，但谭笑笑已然先行一步进了浴室。


    她坐在床边刷手机，给零号小森发了条消息：


    【我团建遇到你们公司的人了，新员工派对，但你貌似不在？】


    隔着一道墙，周既明双腿双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工作。


    一旁的测试手机忽地震动，他连忙拿起点开。


    这个手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苏棠专线，一响就是苏棠给他发消息。


    他看了消息，迅速地回复：


    【我不是新员工，没去参加。不然就能和你面基了，呜呜呜~】


    为了演好这个女网友，他特地上网学了女生常用语气。


    他得保住这个网友身份，至少在这里能掌握一些苏棠的真实动向和想法。


    这女人太狡猾，明明约好试用期不发展新关系，竟然背着他参加这种男人扎堆的团建，还跟网友炫耀。


    看来她真没把他当回事，一直拖着，八成是舍不得他这副皮囊，这副曾经承载了另一个灵魂的皮囊。


    陆知言洗完澡出来，见周既明拿着手机发愣，立刻明白他是在和苏棠聊天。他家老板只有在面对那个女人的事情时才会露出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么高段位的女生周既明是不可能降伏的。


    那个苏棠，今天在船上直接抛下周既明坐到他身边。这种心理素质和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陆知言觉得，周既明追不上反倒是件好事。


    他都还没和她在一起，生活工作就已经被她搅得翻天覆地。


    今天他刚到公司，就接到周既明火急火燎的电话，让他立刻安排一场合理的团建——就因为苏棠在白月湾参加活动，现场只有她一个女生，周既明放心不下就要组织一场团建前去“偶遇”。


    他只好临时找了几个新入职的女生，仓促组织了一场员工派对，又匆忙订车、租别墅、安排游艇，打点好一切带着人赶到白月湾时，周既明早已等在那里。


    从市区冲到郊区，周既明只用了一个小时。陆知言后怕地想，幸好没有发生交通事故，不然他的饭碗就没了。


    为了保住这份金饭碗，他有义务劝他的老板远离危险。


    “明哥，咱真的不能换个人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