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池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喝水，不用被一口呛死在原地。


    饶是如此，也一时没控制住表情，面容扭曲了瞬。


    他：“朋友？”


    余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沉，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浓厚信任，像恨不得把心肺全掏给他似的：“兄弟！”


    顾景池：“……”


    他强忍着内心震撼，用尽全力把话说的委婉，一而再再而三表示他们没可能：“你朋友那么多，有什么必要只抓着我不放？”


    余繁脚步一顿，沉默几秒。


    转头：“兄弟你……是不是有点自卑啊？”


    顾景池愣了下：“什么？”


    余繁是真的很苦恼。


    他知道自己或多或少有那么点主角光环，也知道自己长得帅炸天。但出于道德感，总也还是不希望自己过于耀眼的存在给别人带来太大压力。


    “没必要啊，你真的不用太轻视自己。”


    余繁真的很不会安慰人，绞尽脑汁往外憋词：“你长得也不差，虽然可能和我站在一起略微逊色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别人不仔细看是不会看出来的。我那个……经历比较特殊吗，输给我很正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已，你真的无需自卑。”


    顾景池“哈”了一声，成功被气笑了：“我长得不如你？”


    余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用真挚的目光看他。眼底没有嘲讽，没有轻视，满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顾景池服了，懒得和同性恋争论到底谁更好看：“谢谢，辛苦你了还特意安慰我。”


    挺会说话的，下次还是把嘴闭上吧。


    -


    毕竟已经上了一年学，顾景池身边也不是没坐过人。


    他自小到大都不怎么缺爱慕者，大一刚开学那阵还会有胆子大的女生坐在他旁边，试着偶尔跟他搭一两句话。


    对于那些或欣赏的目光，顾景池自认也算得上熟悉。


    但是余繁……


    怎么说呢，他的目光很诡异。


    惺惺相惜里，夹杂着一丝同情，一丝垂怜，一丝保护欲。


    这一点保护欲愣是给顾景池看的浑身难受。


    他面皮算厚的，平常有情绪不容易显露在外，这会儿却觉得被盯着的那块皮肉简直要被烫熟了似的，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


    余繁“咦”了一声，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有没有人夸过你手很好看啊。”


    顾景池瞬间感觉手背也开始发烫了。


    他忍无可忍：“在上课。”


    余繁当然知道在上课。


    只是系统下载速度实在太慢，目前才刚加载到高中，大二这点东西对它来说简直跟天书没区别。


    听课没趣，不如跟兄弟发展一下革命友谊。


    余繁自顾自评价：“又长又直，很适合……”


    顾景池：“……”


    余繁：“……”


    他干笑两声，猛地掐断大脑里那些不可说内容，话术一转：“非常适合做手模，五百块一天的那种。”


    顾景池压低声音：“你坐这么前到底是要干什么？”


    余繁目光真挚：“陪你。”


    顾景池头皮都麻了：“……不需要。”


    余繁叹气，这人怎么一会儿狂热一会儿腼腆的呢。


    不需要？怎么可能不需要。一个人在基佬圈里泡了那么久孤零零的，正是需要像他这样的救赎降临的时候。


    不过嘴硬罢了。


    余繁最喜欢逗这种闷葫芦玩，趴在桌上侧着头看他，佯装失落：“你很讨厌我？”


    顾景池满脑子都是余繁之前说的“宿敌就是妻子啊”，愣是没敢吱声。


    余繁盯着他抿紧的唇看了几秒，忽然开口：“哎，我发现你嘴长得也挺——”


    “刺啦”一声。


    顾景池笔把纸划了条长口。


    余繁闭嘴了。


    整整一节课，顾景池愣是没再听进去一个字。


    烦到极致，不得已低头看手机转移下自己注意力，也不知道是怎么划拉的，莫名其妙开始搜室友和自己表白被拒后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坚持要和自己做好兄弟怎么办。


    可惜十个帖子九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在起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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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洒洒写了几千字自己内心的挣扎与彷徨，最后结局无一例外放弃底线从直变弯，起号成功和“对象”美美卖货。


    看得人更糟心了。


    顾景池大部分时间都坐前排，且成绩稳定，早就在教授那混了个眼熟。


    外头热，又正值没太睡够的午后，整个教室都在发蔫。后排趴成一片，零星支棱起来的那几个也是明显在玩手机。


    她故意咳嗽两声，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眉头缓缓拧在一起。


    这堂课期末平时成绩占百分之六十，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就能过，没太多人会在这上面费心思。


    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自己一个人站在台上费劲叭叭半天，精心制作的课件也没人抬头看一眼，心情总归不算太好。


    转头一看，连平常听课的现在都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本就极其不满的情绪更是到达了顶峰。


    她不动声色走过去，指节叩了叩桌面：“同学，讲到第几页了？你往哪看呢？”


    顾景池心底一惊，迅速按灭手机。


    到了大学，自然不会再有答不来问题就罚站这一说。但没人喜欢丢脸，众目睽睽下僵持在这总归不算太好看。


    更别提顾景池身段高挑，气质在一群蔫吧的学生里格外出众，本身就足够显眼。已经有不少同学注意到动静抬头看了过来。


    顾景池看着好像是发生什么都无所谓的，内里却是个极其要面子的性子。


    这样明显被当鸡杀给猴看的状况让他更烦了。


    但在这种明显理亏的情况下，跟教授起冲突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压好情绪，刚准备开口认错，听到余繁小声报了一个数字。


    顾景池：“247页，老师。”


    重新坐下，他侧头，目光正撞上余繁那张笑脸。


    有系统做外挂的某人没有一丁点谦虚之心，大言不惭问他：“我帅不帅？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被我魅力折服了？”


    顾景池看着他那颗尖尖的虎牙，倏地，方才那点火气一扫而空。


    他压低声音问：“你一直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