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表情微愣，然后无奈地笑笑。


    “有没有可能，搜索是在那个警告函出来之前？”


    撒北宁刚刚还有些小得意的表情突然一凝。


    没注意看搜索的时间，先入为主了。


    “咳咳……”


    撒北宁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


    “我们从这封内部的警告函就可以推测甄院长解决这个问题的策略。”


    “私下警告、强力威胁、让程操作害怕，从而让他闭嘴。”


    “咦？”蓉蓉的表情有些困惑，“这封不是内部的警告函吗？通过内部邮箱发的吧？这怎么算是私下警告呢？”


    撒北宁将黑板上的一张照片取下来，递给蓉蓉。


    “从这封内部邮件发送的警告函可以看出，他没有抄送给其他部门。”


    “虽然是内部的邮件，但是却可以算作是甄院长的私人警告。”


    蓉蓉仔细看了看照片上拍摄的邮件，拍摄的是局部的抄送内容。


    抄送人那里确实没有其他人。


    照片随后给到其他几人传阅。


    钱程微微叹了口气，抬眼与撒北宁对视。


    “撒教授的推测是对的。”


    撒北宁表情有些讶异，自己还没提问，这小子就自己要交代了？


    钱程此时的想法很简单，撒北宁已经将他被威胁的证据找出来了，那这件事也是能被推理出来的。


    他不如主动交代些细节，还能自己掌握些主动权。


    “甄院长对我越权操作引发的警报处理了之后，来找过我。”


    “他当时要求我将我看到的一切烂在肚子里。”


    “我当然不同意！”


    “且不说我……”钱程有些卡壳，他有点说不出口喜欢这种话。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且不说我喜欢蓉病人。”


    “噢哟~~~”


    钱程扶额。


    他就知道，说到这个大蒋威要起哄。


    无视旁边人的怪叫，钱程接着说。


    “即使是普通在中心进行记忆恢复的病人，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当时甄院长就口头威胁，要以窃取中心核心机密让我承担法律责任。”


    “我好歹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不能打没有准备仗不是？”


    “必要的时候我也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所以就有了我手机里的搜索记录。”


    “既然他已经警告过你了，他为什么还要再发邮件警告函？”王欧有些搞不懂这个甄院长是什么脑回路。


    钱程想了想，说：“他或许是想通过比较正式的渠道，对我施压。”


    “这封来自中心内部渠道发送的警告函，还从另一个角度，向我传递了一个信号。”


    “如果他想弄我，他明着来也可以让我付出代价。”


    联想起刚才何主任说到，在这个芒市，甄院长人脉广，根基深厚。


    通过公司层面进行警告，也确实足以让一个普通员工感到恐惧。


    “但我知道，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因为一旦闹大，我越权操作的事情必然会被追究，到时关于此事的调查展开，蓉病人的初诊档案，也就从成千上万的档案中，被拎出来调查。”


    “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员工，吓唬住，让我闭嘴，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他想要保护的，关于蓉病人病情的真相，也就无人在意了。”


    何炯不由感叹，“好一个声东击西啊！”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王欧听着感觉后背发凉。


    自己刚才只觉得程操作在面对这些威胁的时候，应该是很害怕的。


    现在被钱程这样一层层剥开，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在这之中，与甄院长展开了这样异常危险的博弈。


    撒北宁原本想说的，钱程已经帮他说了，而且还补充了很多细节。


    他将他手上最后一张照片贴在了墙上。


    “程操作刚才说得云淡风轻的，实际上背地里悄悄喝着安神茶呢~”


    “这是在他的垃圾桶里找到的，‘安神助眠茶’的包装。”


    “与甄院长的斗智斗勇，是不是让你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啊？”


    听着撒北宁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钱程有些想笑。


    昨天喝安神茶的“我”，关现在云淡风轻的“我”什么事？


    “甄院长的警告函里不是说不予追究了吗？为什么还这么有压力？”蓉蓉有些疑惑，不由得问了出来。


    钱程笑了笑，说到：“还是有点压力的，毕竟失业和小命不保，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大蒋威哈哈笑道。


    “程操作可能明天因为左脚先进门而被开除。”


    “也有可能因为早出门上班有一分钟，而小命不保。”


    钱程默默点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一切都在甄院长的一念之间。”


    撒北宁点点头，十分赞成钱程的看法。


    “程操作，你的人生，从你发现甄院长没有真的在给蓉病人治疗开始，一步一步，已经陷入绝境。”


    “你头顶悬着甄院长这个巨大的威胁，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更重要的是，你从自己备份到的那份初诊档案，应该也推测出了蓉病人遭受到的非人待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甄院长的自私。”


    说到这，撒北宁紧盯着钱程，语速放缓，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只要甄院长消失，所有的威胁就消失了，甚至……你也有机会能够帮助你爱慕的女孩摆脱控制，你还能帮助她真正地恢复原始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叭？”


    “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爱的人。”


    撒北宁逻辑紧密，精准地推理出了程操作可能的心路历程。


    大蒋威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


    “程操作，可以啊！为爱痴狂，怒杀院长！”


    “这剧情带感！”


    钱程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他在等待撒北宁的最后总结。


    “所以，”他最后总结道，“就目前我们所得到的线索，包括我们的推理，确实大家都有杀人动机，但是他的动机源于自保和情感冲动的结合。”


    “这种动机往往来得更加直接和危险，我认为他是当前拥有最迫切作案动机的。”


    说完，他看向王欧。


    “因此，我目前最怀疑的人，是程操作。”


    安静地听撒北宁陈述完他的推理，钱程才缓缓开口。


    “撒教授，您总结得非常好，我的杀人动机也确实如您所说的，基于自身的安全自保，以及想要救蓉病人脱离苦海的情感。”


    “但是，您忽略了关键的一点。”


    “就算我如您所说，是动机最迫切的一个，也并不等于这人最有可能就是被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