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不论如何，郑遂也知道，离夙的话，确确实实是说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彻底解决风微遗留的祸患，这个诱惑太大了。


    沉思良久，郑遂终于做出了阶段。


    风险与机遇并存，为了那彻底铲除邪阵的一线可能，这个险，值得一冒。


    “好。”郑遂终于开了口。


    “朕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但离夙，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也不要耍任何花样。否则，朕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永世不得超生。”


    离夙闻言，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重重地瘫在了地上。


    许久，他缓缓弯下身子，对着郑遂磕了一个头。


    “谢…陛下…离夙…绝不敢再欺瞒！”


    郑遂行事雷厉风行，既然做了决定，便不再拖延。


    他带人亲自押着离夙，来到了巫咸和影巫临时修养的宫殿。


    已是深夜，但殿内依旧烛火通明，空气中满是各种草药加朱砂混合的气味，显然是二人还在研制新的配方，以备不时之需。


    突然见到被镣铐加身的离夙被一群禁军浩浩荡荡的带进来，先是一惊，随即看到郑遂对他们缓缓点头，便知陛下已有决断。


    没有过多的寒暄，郑遂开门见山，将离夙所说，尽数告诉给了二人。


    二人初闻“换魂”二字，亦是面露骇然。


    这与他们所学所知的正统巫蛊之术大相径庭，近乎邪魔外道。


    哪怕是影巫这种曾经师从鬼师的，也是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然而，当他们听到离夙说出他认为阵法锁着的肉身血脉而非灵魂本质时，却又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巫咸，他亲身经历过风微所做制作的两种蛊毒的折磨，对那种深入骨髓、仿佛与生命本源捆绑在一起的阴毒感受犹新。


    或许，这就是风微的行事风格。


    如此说来，离夙所说，未必只是危言耸听。


    若真能实现灵魂互换之法，或许也可以另辟蹊径。


    这总比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如何破坏阵法，在冒着本来就要损失很多人的风险之时，还要警惕着那阵法突然再次爆发要好的多。


    总归，尝试一下是没错的。


    巫咸捻着胡须，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


    “正所谓换魂之法，老朽倒也不是闻所未闻。老朽曾得过一卷古籍，其中确有零星记载，但皆语焉不详，且是一个残本。但从其字里行间，不难窥探出这招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寻常魂魄，莫说施行此法，便是靠近那邪阵核心，恐怕都会被其庞大的怨煞之力撕碎、同化，更别提还要在换魂后欺骗阵法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郑遂和离夙。


    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若要行此险招，那换入离夙肉身的新魂，绝不能是寻常之人。必须命格极硬、气运极盛之人，以其自身磅礴气运护住魂魄，方能抵消毒阵反噬，才有可能成功瞒天过海。”


    气运极盛之人？


    殿内几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都看向了郑遂。


    普天之下，还有比真龙天子气运更盛的存在吗？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巫咸二人便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连先前还如同的泼妇一般与郑遂大吵大闹，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的离夙都忍不住暗自摇头。


    皇帝乃一国之本，万金之躯，岂能亲身涉此奇险？


    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离夙再怎么样，倒也没有想让郑遂死的想法。


    他虽疯狂，可这点利害还是懂的。


    “这绝对不行！”巫咸和影巫几乎异口同声。


    离夙也点了点头，哑声道：“不行…陛下若有不测，我就算破了阵，也绝无生路，找我孩儿更是痴人说梦。”


    “那除了陛下，还有谁？”影巫皱眉思索。


    “皇后娘娘凤仪天下，身怀龙裔，气运自然昌隆，但凤体贵重，且关乎皇嗣，更不可轻动。”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沉默。


    放眼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齐，要找一个气运足够昌盛、又能牺牲得起，还敢用于这等邪门法术的人，简直是难于登天。


    郑遂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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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锁，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一张张面孔。


    忽然，一个早就死去多时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喃喃低语：“若是徐妙晴还活着…她身为太后，享国母尊荣多年，气运自是足够。用她的命来换破局之法，倒也算是…赎罪了。”


    这话本是无心之语，却忽然提醒了旁边的巫咸。


    徐妙晴…太后…


    徐家人。


    巫咸猛地抬起头：“陛下！徐太后虽已伏诛，但…但其胞兄、皇后娘娘的生父徐敬意，不是还在地牢里关着吗？！”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


    郑遂猛地怔住，徐敬意？


    是啊，自己当时忙于稳定朝局、应对西蜀，之后又发生一连串变故，竟然忘了彻底处置这个祸害。


    他确实还被关在天牢最深处，生不如死地熬着日子。


    这徐敬意，曾经未被确认，就是徐妍生父的时候就曾以国丈自居。


    如今更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亲生父亲，他的气运也可谓不浅。


    离夙也猛地直起身子，跟着尖声附和道：“对！对！徐敬意！他可以的！徐敬意乃是皇后生父，是名正言顺的国丈！即便获罪下狱，但只要一日不死，他便仍沾染着皇室气运！而且…而且…”


    他激动之下竟然扑上前，猛的一把抓住了郑遂的袖子。


    “而且陛下您忘了？徐敬意也曾和风微有过肌肤之亲！”


    他虽然躲过了绝嗣蛊，但凡是与风微有过关系的人，身上都会永久沾染她的一丝本源气息。


    这本是风微的恶趣味，是要将所有与她亲见过的男子视为比牲畜都不如的男宠。


    这气息一旦沾染，就如同打上了烙印，永远不会消散！


    用他的魂魄来换，正好！


    离夙忽的狂笑起来：“他的肉身气运可以抵抗反噬，他魂魄上风微的气息可以完美欺骗阵法！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简直是…天意！天意啊！”


    巫咸虽然厌恶离夙的疯狂，但也不得不承认，从术法角度看，徐敬意的确是眼下能找到的、最符合条件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