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林晓燕的声音惊得他猛缩回手。


    她不知何时折返,手里攥着粗布手帕,“......您脸色好差,宿舍我已经收拾好了,您看要不早些休息。”


    陈奇见来人是林晓燕,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确实,舟车劳顿了一番,那辛苦你带我去休息吧。”


    很快,陈奇便跟随着林晓燕走到了四合院,林晓燕帮着陈奇把最后一件行李搬进北房最东头的那间屋里。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刘海,她抬手擦了擦,环顾着这间刚被打扫出来、还带着陈年灰尘味道的房间。


    回头看向陈奇说道:“陈医生,都给你打扫好了。这三间北房,以前老厂长住着,宽敞是宽敞,就是空了这两年,有点返潮气。您回头开窗多通通风。”林晓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和关切。


    她对这个新来的医生,除了领导交代的任务,内心还有一份特别的情愫。


    毕竟一个刚来的新医生就能拿到别人轮候都轮不着的三间北房,这足以说明陈奇的不凡了。


    陈奇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三间房,其实也是因为之前陈奇出让的那份名额。


    另外加上部里那位领导体恤陈奇,加上这份人情,才特意协调轧钢厂,把这三间闲置的北房产权划拨给了他。


    陈奇点点头,打量着这间光线尚可的主屋:“辛苦你了,林护士。地方挺好,我一个人够住了。”


    他也注意到林晓燕眼底的疲惫,从接自己到帮自己打扫完屋子,前前后后可以说是出了不少力。


    如果不是他穿越过来的话,或许原主和这个姑娘肯定最后能够走到一起。


    陈奇起身送走了林晓燕,转身躺到了床上,刚穿越过来,又过度用了几次能力,精神早已绷不住了。


    这不,一沾到床上,马上就躺睡着了。


    但是陈奇不知道的是部里对他的这份特殊关照,在这个讲究平均分配的年代,无疑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重磅石子。


    落下的已经不是涟漪,而是一波浪潮,而且就在第二天清晨一早就开始扩散开来。


    四合院来了新住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院子。


    陈奇一个人独占三间北房的消息,让原本就因为住房紧张而充满算计的大院,瞬间炸开了锅。


    此时羡慕、嫉妒、猜疑、愤怒,种种情绪在原本就闷热的空气里发酵。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三大爷阎埠贵。


    他早早地就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北房对面的屋檐下,那油光发亮的算盘搁在腿上,噼噼啪啪的响声格外刺耳,像是某种宣战的鼓点。


    当陈奇早上洗漱完,打开门准备去医务室时,阎埠贵立刻站了起来,瘦削的脸上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哟,陈医生,早啊!您这新居可真是气派!”阎埠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院里每个竖起的耳朵里,“咱和满院讲究个公平,您这三间北房,可是咱院的风水宝地,顶好的位置!以前老厂长那是德高望重,咱没话说。您这一来就占了三间…”


    他故意顿了顿,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一拨,“这院费、公共开支,都得重新算算!按规矩,每间房该摊的份额,一个月三块五,三间就是十块五!您这手笔,啧啧,部里领导真是‘体恤’啊!不过咱老住户也得过日子,可不能让人说闲话,说您这是‘走后门’占了大家的便宜!”


    “走后门”三个字,他咬得格外重,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排挤。


    陈奇脚步一顿,目光平静地看向阎埠贵。


    他早料到会有人不满,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他还没开口,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二大爷刘海中挺着微胖的肚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


    他穿着那身半旧的街道治保主任制服,神情严肃,官腔十足:“陈奇同志,欢迎你入住我们和满院。不过呢,”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了声调,“我作为街道治保主任,得负起责任来。你这三间房的分法,符不符合咱们厂里和街道的分房标准啊?单身同志,按标准最多一间半吧?部里领导是好意,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想在咱们院里住得安稳,得先‘懂规矩’!”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那“懂规矩”三个字,暗含着无形的压力,暗示着某种人情往来或服从。


    就在这时,傻柱推着食堂送菜的板车从旁边经过。


    他本不是爱掺和是非的人,性格直来直去。


    可看到那三间敞亮的北房,一股火气就蹭地冒了上来。


    他停下脚步,对着北房的方向,声音不高不低地嘟囔了一句,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哼,这三间房,搁在以前能分三家!现在倒好,一个人全占了,这叫什么事儿!”


    这话像根针,扎在了院里所有有儿子的家庭心坎上。


    秦淮茹正在院里晾衣服,听到傻柱这话,脸色一变,急忙放下手里的盆。


    几步冲过去拽住傻柱的胳膊,低声道:“柱子!你瞎说什么呢!陈医生是领导安排的,咱别添乱!”她用力想把傻柱拉开,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无奈。


    陈奇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秦淮茹那一瞬间的眼神,有深深的忧虑,对现实的无力,甚至,还有一丝对他这个“外来户”占据资源的复杂情绪。


    她的隐忍和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感,让陈奇心头微动。


    在这个大院里,生存不易,每个人都在挣扎。


    “我实话实说嘛!”傻柱梗着脖子,被秦淮茹硬拖着往里走,嘴里还兀自不服气。


    就在这尴尬微妙的时刻,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了过来:“哟!这不是我们陈大医生吗?好家伙,这一大早的,这么热闹啊!”


    只见许大茂拎着个公文包,油头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件熨烫过但领口有些磨损的“的确良”衬衫,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北房门口、被阎埠贵和刘海中“夹击”的陈奇,还有刚被拉走的傻柱,脸上立刻堆起那副招牌式的、令人不舒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