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比平时来得早，甚至比保洁阿姨还早。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助理教练探头进来


    他看了看时间，九点十分


    “队长，你……在等人？”


    周凛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助理教练犹豫了一下：“试训名单上那个新人，好像没来？”


    咖啡杯在周凛手中微微倾斜，黑色的液体映出他平静的眉眼。


    “他会来的。”


    ---


    周凛调出昨晚的对战录像，一帧一帧地回放许昭的操作。


    屏幕上的少年打法激进，走位却带着细微的规律性——每次被压制时，总会不自觉地往右偏移，像是肌肉记忆般刻在骨子里。


    周凛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另一份文件：三年前青训营的最终测试数据


    许昭，反应速度0.15秒，动态视力评级S，战术意识B+。


    备注栏里只有一行字：【因故退训，潜力待观察】


    周凛关掉文件，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林小北。”他的声音平静，“许昭今天有什么安排？”


    电话那头传来夸张的叹气声：“周大队长，你这是第几次打听了？我好歹是个解说，不是你的情报员。”


    “他昨晚失眠了。”周凛陈述事实。


    “……你怎么知道？”


    林小北感到惊讶，他上午打几个电话没打通，才知道许昭应该在补觉。照这个程度，不到下午，估计醒不来。


    “他凌晨四点还在刷我的对战记录。”周凛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了二十七遍。”


    林小北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强抢民男？”


    “不需要。已经足够累了，让他睡吧，”周凛放下咖啡杯，


    “他会自己来。而我会一直等着他。”


    下午1:00，微博更新。


    Kings战队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即日起，战队青训营开放特殊通道——天才狙击手培养计划，由队长@Zero亲自指导。】


    配图是训练室的全景照片，角落里，一台电脑的屏幕上隐约可见游戏ID：


    “chaos”


    评论区瞬间爆炸：


    【？？？这是公开招安？】


    【等等，那个ID是不是许昭？】


    【卧槽，Zero这是明牌了啊！】


    【儿子再菜也是爹的崽:认真的还是？我怎么感觉你想把我儿子骗过去杀呢？】


    【电竞慈善家: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周凛没有回复任何评论，只是转发了这条微博，附文：【等一个敢来的人。】


    评论区沦陷。


    【卧槽！你来真的？】


    【你忘了你前天，才把chaos惹毛吗（哭笑）】


    【666，许昭要是能来，我倒立洗头好吧】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烫在了许昭眼皮上，他刚睡醒，头发乱得像被轰炸过，眯着眼摸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示已经堆成了山。


    林小北：【儿子，你被公开处刑了】


    粉丝群：【昭昭！Zero在钓你！】


    【儿子，爹这回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大笑）】


    微博热搜：#Zero点名许昭#


    “……操。”


    许昭点开热搜，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训练室的照片——他的ID明晃晃地挂在屏幕上，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更可气的是，周凛转发的那句话：等一个敢来的人。


    摆明了是在激他。


    许昭冷笑，手指飞快打字，在微博评论区回了一句：


    【没兴趣，勿cue。】


    发完就关掉了手机，起身去厨房倒水。 肚子饿的咕咕响 ，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水杯刚举到嘴边，门铃响了。


    许昭皱眉，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


    穿着外卖制服的小哥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外卖盒子和奶茶，奶茶袋子中间还插着一张卡片。


    许昭拉开门，小哥笑眯眯地说：


    “许先生是吗？这是您的外卖，还有一杯奶茶。”


    “我没订。”


    “是一位周先生送的。”


    许昭盯着外卖看了两秒，伸手接过奶茶。香味瞬间溢了出来，是芋泥波波，卡片上只有一行字：


    【晚上7点，青训营旧址。】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Z”。


    许昭的指尖微微收紧。


    青训营旧址——那是他三年前离开的地方，也是他和周凛本该有一扬solo却最终错过的地方。


    ---


    下午，美术班楼下。


    许昭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机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远处，美术班的玻璃门被推开，许小满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出来，红色书包上的毛绒兔子挂件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许昭，眼睛一亮，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哥哥！”


    许昭收起手机，蹲下身接住扑过来的妹妹。许小满的小手热乎乎的，掌心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水彩颜料，蹭在了许昭的袖口上。


    “今天画了什么？”许昭捏了捏她的脸蛋。


    “画了星空！”许小满兴奋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纸，“老师说我调的颜色特别好看！”


    许昭接过画，上面是用深蓝色和紫色晕染出的夜空，点缀着银色的星星。角落里还画了两个小人，一个高个子牵着一个小不点。


    “这是你和我？”


    “嗯！”许小满用力点头，突然凑近许昭，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哥哥，听说Zero又找你了？”


    许昭的手指一顿，画纸边缘被捏出一道细微的褶皱。


    他把画小心地折好塞回许小满的书包，板起脸：“许小满，我是让你来学画画的，不是让你玩手机的。”


    “我才没玩手机！”许小满嘟起嘴，小脸鼓得像只小河豚，“是隔壁高中补习班的哥哥姐姐们在讨论你和Zero，我耳朵好，就听到了嘛。”


    许昭站起身，牵起妹妹的手往公交站走：“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哥哥，”许小满小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你真的很烦Zero吗？”


    “废话。”


    “但是三年前，”许小满眨巴着眼睛，


    “你在路边盯着Zero的夺冠海报看了好久好久，我叫你都没听见。”


    许昭的脚步猛地停住。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那年春天，他带着许小满去超市，路过电竞外设店时，橱窗里贴着Kings战队夺冠的大幅海报。周凛站在最中央，黑色队服，神情冷淡，手里捧着冠军奖杯。


    他确实看了很久。


    “许小满，”许昭眯起眼睛，语气危险，“你再这么废话，下午的汉堡没你的份了。”


    “啊！”许小满立刻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含糊不清地说，“我不说了不说了！”


    许昭轻哼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许小满趁机抓住他的手指晃了晃：“那哥哥，我能要加芝士的那款吗？”


    “看你表现。”


    “我表现可好了！”许小满立刻挺直腰板，“今天老师还夸我色彩感好呢！”


    公交站台前，许昭看着妹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趣事，夕阳把她的侧脸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


    【晚上7点，青训营旧址。】


    许昭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按灭了屏幕。


    “哥哥？”许小满拽了拽他的衣角，“车来了。”


    许昭收起思绪，牵紧妹妹的手：“走吧，吃汉堡去。”


    傍晚六点左右，安顿好妹妹后，许昭最终还是前往了青训营旧址。


    废弃的训练基地安静得可怕，走廊里回荡着许昭的脚步声。


    他推开主训练室的门，灰尘在夕阳的光线中飞舞。


    房间中央，两台平板亮着，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登录界面。


    ID：Zero


    状态：在线


    耳机旁边放着一张纸条，字迹锋利如刀：


    【输给我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许昭捏着纸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身，周凛靠在门框上，黑色队服衬得肩线笔直，手里拿着两杯芋泥波波——一杯冰的，一杯常温。


    “选一个。”周凛说。


    许昭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你他妈就这点手段？”


    周凛没回答，只是把常温的芋泥啵啵顺着桌边滑给他：“三局两胜。”


    “我要是又输了呢？”


    “没关系。这次没有赌注”周凛走向电脑，“就当完了，我们三年前，没有真正solo一扬的遗憾。”


    许昭无意识地攥紧了杯子，指尖发白。


    “你知道”


    “周凛，”他咬牙切齿，


    “你真是个混蛋。”


    周凛坐下，开机，语气平静：“我知道。”


    屏幕亮起，游戏界面加载完成。


    许昭深吸一口气，坐到了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