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含烟护矿,护厂成军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麻布袋里那捧沉甸甸、油乎乎的黑砂,
内壁炭笔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
烫得柳含烟手心发麻
——“王庄界碑,北移百步。
永乐十七年,庄头赵四。”
王府的地契?这地契的根子,怕是早就烂透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着油砂的腥气直冲脑门。
“备马!快!”
柳含烟声音斩钉截铁,
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她一把攥紧布袋,翻身上马,
枣红马四蹄翻飞,卷起一路烟尘,
直冲黑石峪工坊核心区。
石屋内,李烜刚听完徐文昭关于《格物利民辩》在府城掀起轩然大波的回报。
门被“砰”地撞开,
柳含烟带着一身风尘和浓烈的油味闯了进来,
小脸紧绷,将那袋油砂和布袋内壁的字迹重重拍在桌上!
“东家!看这个!
王府的地契,是偷来的!”
她语速快如爆豆。
“界碑被挪过!挪碑的庄头赵四,
怕是早被灭了口!
这袋砂,是埋在废料堆里的索命符!”
李烜和徐文昭的目光瞬间锁死那行歪扭的炭字,
屋内空气骤然冻结。
徐文昭捻须的手停在半空,
眼中爆出精光:
“天助我也!此乃铁证!
王府强夺,名不正言不顺!”
李烜抓起一把油砂,
黏腻的黑金在指间滑动,
他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如刀的弧度:
“好个‘畏清议’的郡王爷!
原来屁股底下,坐的是偷来的金山!
含烟,这矿,现在不止是油,
更是捅穿王府画皮的刀!
给我守死了!一只王府的苍蝇,
也别想飞进去!”
“明白!”
柳含烟重重点头,
眼中燃起战意。
“矿在人在!我这就去筑墙!”
她转身冲出石屋,清亮的声音穿透工坊的喧嚣:
“护厂队!第一、二、三小队,
带上家伙什!跟我走!矿点扎营!”
西北十五里,油砂矿点。
裸露的灰褐色岩层在秋日下像生锈的巨兽脊骨。
柳含烟勒马坡顶,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片流淌着黑色金子的土地。
王府的威胁如同实质的阴云压在头顶。
“伐木!扎营!就这!”
她马鞭指向坡地制高点,
一处背靠陡峭岩壁、视野开阔的平台。
“扎营?柳工头,这…这光秃秃的…”
一个护厂队员看着荒凉的坡顶,有些迟疑。
“光秃秃才好!耗子摸上来,老远就能看见!”
柳含烟跳下马,抓起一把工兵铲,狠狠插进土里。
“伐硬木!埋深桩!围栅栏!要快!
天黑前,老子要看到寨墙的根!”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匠户出身,流离之苦刻入骨髓,
守护这能养活千百人的矿源,
就是守护她柳含烟的命!
工兵铲翻飞,硬木桩在铁锤的咆哮中深深楔入岩缝。
粗大的原木被榫卯咬合,
竖起一道两人高的简易木墙。
柳含烟亲自爬上墙头,
指挥着在关键位置架起竹木搭成的瞭望哨。
“哨位!两人一班!十二时辰轮换!
眼珠子给老子瞪出来!
看见可疑影子,立刻吹号!”
她指着腰间悬挂的牛角号,
目光扫过墙下列队的护厂队员。
这些汉子大多出身贫苦,
或匠户或流民,此刻在柳含烟冷冽的目光下,
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柳工头!王府…王府真敢派兵来?”
有人惴惴不安。
“兵?”
柳含烟冷笑一声,
拍了拍腰间挂着的、
新打的精铁短柄手斧。
“他们敢明着派兵,
徐先生的笔就能把他们王爷的蟒袍扒下来!
怕的是耗子!是夜里摸上来放火、
埋钉子的黑耗子!”
她眼神陡然锐利。
“对付耗子,就得用捕鼠的夹子!”
她跳下墙,带着几个心腹,
走向工坊运来的几口密封大陶罐。
罐口一开,一股浓烈刺鼻、
混杂着硫磺和焦糊的恶臭扑面而来!
正是裂解炉排出的、
剧毒且易燃的废气!
“小心!沾火就炸!闻多了躺板板!”
柳含烟屏住呼吸,
用长柄木勺舀出粘稠如黑浆的废气冷凝液。
她指挥队员在矿点外围、
栅栏下的背风处,挖掘浅浅的沟槽。
“沟里铺干草!再把这‘阎王笑’(废气液)浇上去!
薄薄一层!盖层浮土!”
她动作精准,眼神冷静得可怕。
“耗子夜里摸过来,踩塌浮土,
沾上这玩意…嘿嘿。”
她没说完,但队员们看着那黑黢黢、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沟槽,
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更阴损的是通往水源的几条小径,
被她命人挖了浅浅的陷坑,
坑底插着削尖的、涂满污秽的硬木签子,
上面虚掩草皮枯叶。
旁边不起眼的灌木丛里,
绑着细韧的麻绳,
绳头连着悬挂在树杈上的、
装满碎石和生石灰的陶罐
——简易的拌索落石!
夜幕降临,简易营寨燃起篝火。
木墙上插着火把,哨兵的身影在火光中拉长。
柳含烟裹着一件旧皮袄,
背靠冰冷的木墙,就着火光,
用磨石细细打磨她那柄手斧的刃口。
沙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远处山林,夜枭的啼叫如同鬼哭。
“柳…柳工头…”
一个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在墙下响起。
柳含烟猛地抬头。
火光映照下,拄着长长的枣木棍,站在栅栏门口。
他身上还带着药味,
左肩厚厚地缠着绷带,
但腰杆挺得笔直,那张憨厚的脸上,
此刻却沉淀着一股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沉稳与彪悍,
眼神亮得如同淬火的钢锭!
“铁头哥!你伤好了?”
柳含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板起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