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文昭执笔,血泪弹章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南疆捷报的狂喜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
在黑石峪工坊炸开短暂而绚烂的油花后,
迅速被更深的寒意冻结。
沐都督一句“记首功”的赞誉,
如同投入狼群的鲜肉,
瞬间点燃了钱禄、王守拙乃至郡王府更贪婪、更阴鸷的目光。
工坊外围,不明身份xc,的窥探者陡然增多,
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sz
生石灰等关键原料的采购渠道被钱禄以“战时专营”之名彻底掐死,
府衙的公文冰冷而蛮横,
断绝了工坊最后一丝喘息的机会。
裂解炉的残骸被风雪覆盖,
修复遥遥无期。xc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 xx的窒息。
石屋内,灯火摇曳,
映照着徐x,文昭那张因连日煎熬而愈发瘦削的脸。
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
山羊胡子纠结杂乱,
如同他此刻翻江倒海的心绪。
他面前的书案上,堆积的已非账册,
而是一叠叠沾着油污、汗渍,
甚至暗褐色干涸血迹的纸张—
—那是柳含烟带人从废墟中扒出的、
被烧焦一角的护厂队值夜记录;
是陈石头强撑着伤躯,
口述、由匠人代笔的遇袭经过;
是几个被钱禄爪牙打伤、
家业被夺的油坊小老板按下的血指印诉状;
还有…一封辗转送到他手中、
字迹歪歪扭扭、字字泣血的信。
信来自百里外一个叫小王庄的村落。
一个叫王老栓的老油农,
用烧黑的木炭,在粗糙的黄麻纸上,
控诉钱禄的“专营令”如何逼得他家破人亡
——赖以生存的几亩薄田被钱禄以“征用油料基地”为名强占,
两个儿子去府城理论,
被打断腿扔在乱葬岗,
老伴一口气没上来…就没了。
信的最后,是几个歪斜的大字:
“官商勾結,不給窮人活路!
老天爺開眼,收了這些畜生吧!”
信纸被泪水浸透又干涸,
边缘卷曲发黄,散发着一股绝望的霉味。
徐文昭颤抖着拿起这封血书,
指尖冰凉。
他仿佛能看到王老栓那双浑浊老眼里刻骨的悲愤,
能听到那无声的、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
这不再是书本上抽象的“黎民疾苦”,
而是活生生的、滚烫的、带着铁锈腥气的血泪!
他猛地闭上眼,昔日苦读的圣贤篇章《孟子·梁惠王上》中
“庖有肥肉,厩有肥马,
民有饥色,野有饿莩,
此率兽而食人也!”
的句子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格物致知…生民立命…”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
“我徐文昭半生皓首穷经,
所求为何?
难道就是为了用这些圣贤道理,
为虎作伥,粉饰太平?
眼睁睁看着钱禄之流,
以‘专营’之名,行‘率兽食人’之实?!”
一股从未有过的、
混杂着巨大悲愤和彻骨羞愧的洪流,
冲垮了他心中那道名为“清高”的堤坝!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
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书斋里悲天悯人的酸儒了!
他要为这些血泪,
为工坊浴血的兄弟,
为被逼死的王老栓,讨一个公道!
书生之怒,当执笔为刀!
“研墨!”
徐文昭的声音如同破锣,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
他铺开上好的素白奏本纸,
提起了那支饱蘸浓墨的狼毫笔。
笔尖悬停在纸面,微微颤抖。
这一次,落笔不再引经据典,堆砌辞藻。
他要写一篇字字带血、句句含泪、
以铁证为骨、以民怨为魂的弹劾檄文!
矛头,直指兖州知府吴道宏与通判兼豪商钱禄!
“臣闻:国之利器,首在恤民;
军之根本,贵乎粮械。
今有兖州知府吴道宏,
身膺牧民之责,心藏豺狼之性!
勾结豪商钱禄,假‘专营军需’之名,
行垄断盘剥之实!
其罪昭昭,罄竹难书!”
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开篇即定下诛心基调!
“罪一:欺上瞒下,贻误军机!
正统八年冬,安远侯柳大人亲颁军令,
征调青崖镇李烜工坊所制‘戍边脂膏’两万斤,
以解大同边军燃眉之急!
然吴道宏、钱禄狼狈为奸,
阴夺工坊生石灰、油脂等原料采买之途!
致使工坊几近断炊,军令岌岌可危!
(附:兖州府衙下达‘专营令’公文抄件;
钱禄‘万利商行’垄断原料市场、
哄抬物价之商路票据、账册抄录;
李烜工坊濒临停产之陈情书及原料缺口清单)
幸赖工坊上下戮力同心,
匠户日夜不辍,方勉强如期交付,未酿大祸!
然此等行径,实乃视军国重器如儿戏,
置边关将士安危于不顾!”
“罪二:纵火行凶,残害忠良!
正统十年腊月初七夜,钱禄豢养之悍匪,
趁工坊赶制军需、疲敝不堪之际,
悍然纵火焚毁工坊原料重地!
护厂匠户陈石头等浴血死战,
身被数创,险死还生!(
附:纵火现场残留之火油罐碎片图样及仵作勘验文书;
护厂匠人陈石头、张铁Xcse口供及苏姓医者伤情诊断;Saa2
缴获匪徒遗留之‘万利钱庄’标记腰牌)
火光冲天之际,若非工坊上下舍命扑救,
数万斤待运军需必毁于一旦!
吴道宏身为知府,对此惊天大案,
不查元凶,不究主使,
反以‘证据不足’搪塞,
坐视凶徒逍遥法外!
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罪三:盘剥黎庶,发国难财!
钱禄借吴道宏之势,
强推‘油料专营’,肆意压价强购民脂民膏!
稍有不从,轻则鞭笞,重则夺产!
兖州府治下油农、小油坊,
破产者十之八九,
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附:小王庄油农王老栓血书控诉及里正证言;
府城‘刘记’、‘张记’油坊被强夺产业之诉状及商契副本;
流民聚集于兖州府衙外之画影图形)
更有甚者,其以次充好,
将劣质油脂高价售与卫所、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