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弃卒保车,王振毒计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京师,司礼监值房。
鎏金兽炉吐着昂贵的龙涎香,
暖意融融,
却驱不散王振那张保养得宜的白净面孔上笼罩的阴霾。
他捏着那份从兵部抄录来的、
字字如刀的弹劾奏章副本,
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寒光闪烁。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上好的宣纸被捏得起了褶皱。
“好…好一个徐文昭!
好一个李烜!”
王振的声音又尖又细,
如同毒蛇吐信,
在寂静的值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杂家倒是小瞧了这帮泥腿子!
竟敢把爪子伸到京师来了!”
侍立一旁的心腹大太监曹吉祥,
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深知干爹此刻的震怒,
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那份奏章,条条罪状,证据确凿,
直指兖州知府吴道宏和钱禄,
可字字句句都像是抽在干爹脸上的无形耳光!
因为谁都知道,
吴道宏是王公公的门生,
钱禄是孝敬王公公的“钱袋子”!
“干爹息怒…”
曹吉祥小心翼翼地开口。
“都是吴道宏和钱禄那俩蠢货办事不力,授人以柄!
那李烜不过一介匠户,
仗着走了狗屎运,
弄出点脂膏立了功,
就敢如此猖狂…”
“蠢货?授人以柄?”
王振猛地将奏章拍在紫檀木案几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震得茶盏乱跳!
他霍然起身,绣着金蟒的绯红袍袖带起一阵风。
“他们是蠢!
蠢得让杂家想亲手掐死他们!
可这奏章背后…是于谦!是林钺!
还有那个躲在深宫里的朱明月!”
他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他们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想借这两个蠢货的血,
来泼杂家的脏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通传:
“启禀老祖宗,兵部于侍郎、都察院林御史求见!”
王振脸上的怒容瞬间如同变戏法般消失,
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
忧国忧民的沉重表情,
甚至…眼角还用力挤出了两滴浑浊的老泪!
他整了整衣冠,沉声道:
“快请!”
于谦和林钺联袂而入。
于谦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官袍,
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
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林钺则是一身正气凛然的绯红御史袍,
面容方正,眉宇间带着刚直不阿的肃杀之气。
“臣等参见王公公。”
两人行礼。
“于侍郎!林御史!快请起!”
王振声音带着沉痛,
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二位联袂而来,
想必也是为了兖州那…
骇人听闻之事吧?”
他主动提起,先发制人。
“正是!”
于谦声音洪亮,开门见山,
从袖中取出一本沾染着油污和点点暗褐色(疑似血迹)的账册,
重重放在王振案头。
“王公公!
此乃兖州府衙下发之‘专营令’公文原本!
及钱禄‘万利商行’哄抬物价、
强买强卖、以次充好之铁证!
更有前线大同镇炮营千总雷猛亲笔证词!
‘戍边脂膏’若因原料断绝而未能如期交付,
大同镇火器哑火,防线动摇,
后果不堪设想!
此乃祸国殃民,贻误军机之罪!
罪不容诛!”
林钺紧随其后,
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递上一卷诉状:
“王公公!
此乃兖州府下辖小王庄油农王老栓泣血控诉!
其子被钱禄爪牙殴毙于府衙之外,
田产被夺,老妻含恨而终!
更有数十家油坊小商被逼破产流离!
吴道宏身为知府,坐视不理,反为虎作伥!
其行径,令人发指!
下官已命人查实,证据确凿!
此等蠹虫不除,国法何在?
天理何存?!”
王振拿起那本沾着油污和疑似血迹的账册,
手指微微颤抖(这次是真的有点抖,被这铁证和气势所慑)。
他翻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票据和诉状,
特别是王老栓那歪歪扭扭的血书,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猛地合上账册,
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长叹,仿佛痛心疾首到了极点:
“唉——!国朝不幸!
竟出此等丧心病狂之败类!
杂家…杂家真是瞎了眼!
竟让吴道宏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牧守一方!
还有那钱禄!一介商贾,竟敢如此荼毒百姓,祸乱军需!
其罪…百死莫赎!”
他演技精湛,声音颤抖,
甚至用袍袖沾了沾眼角(这次是真挤出了点眼泪,被气的)。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曹吉祥!”
“奴婢在!”
曹吉祥一个激灵,立刻跪下。
“传杂家口谕!
即刻着锦衣卫缇骑南下兖州!”
王振的声音如同寒冰,
带着凛冽的杀意。
“锁拿罪官吴道宏、奸商钱禄!
押解进京!抄没其全部家产!
兖州府衙一干涉案胥吏,严惩不贷!
凡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
一体拿问!给杂家…严查到底!”
“奴婢遵旨!”
曹吉祥领命,心中暗叹,
干爹这弃卒保车、断尾求生的手段,真是狠辣果决!
王振转向于谦和林钺,
脸上悲愤未消,
语气却变得恳切:
“于侍郎!林御史!
二位为国锄奸,为民请命,实乃国之栋梁!
此番若非二位明察秋毫,
杂家险些被这两个狗贼蒙蔽!
杂家在此,替皇上,替天下百姓,谢过二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