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北境惊雷,孤灯照杀局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刘文炳的回信如同破开浓云的惊雷,
带着京师清流的怒火与决心,
狠狠砸在黑石峪工坊的石基上。
徐文昭捏着那封被汗水浸透的信笺,
山羊胡子激动得直翘,
仿佛握着斩向钱禄的尚方宝剑。
陈石头更是咧开大嘴,
枣木棍杵得地面咚咚响,
恨不得立刻杀进兖州府,
把姓钱的肥猪拖出来剁了。
“东家!动手吧!
刘大人那边都搭好戏台了!
咱这就把万利商行的烂账、
赵三水的口供、还有那‘混江蛟’李魁的踪迹,
一股脑捅出去!
让姓钱的吃不了兜着走!”
陈石头眼珠子赤红,战意沸腾。
徐文昭也用力点头,眼中寒芒闪烁:
“不错!证据链已初步成形,
此刻正是发动雷霆一击之时!
钱禄勾结赫连铁、图谋工坊,更是铁证如山!
数罪并罚,吴道宏也保不住他!”
李烜站在石基边缘,
望着工坊内外在《防疫三字谣》约束下顽强燃烧的点点灯火,
深秋的寒风卷起他青布袍的下摆。
刘文炳的信带来了希望,
却也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他心头漾开更深的涟漪。
钱禄这条盘踞多年的地头蛇,
王振在兖州的爪牙,
会如此轻易地引颈就戮?
他之前面对王振勒索时的“隐忍”,
仅仅是因为工坊有安远侯的手令护身?
太顺了…顺得反常!
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再等等。”
李烜的声音低沉,压下了石基上的躁动。
“蛇打七寸,一击毙命!
钱禄在兖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
刘大人虽刚直,但王振势大,
扳倒钱禄非一日之功。
我们这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徐先生,你立刻将赵三水的口供原件和‘混江蛟’李魁的藏身线索,
誊抄一份,用最稳妥的渠道,
秘密送入京师,直递刘大人!
原件,留在我们手里!
石头,工坊护卫队,
给我盯死摩云岭方向!
赫连铁那伙狼,
绝不会坐视钱禄倒台!”
命令迅速下达。
工坊如同绷紧的弓弦,
在希望与隐忧的交织中,
维持着高速运转。
分馏塔的冷凝管流淌着清亮的油液,
熬脂大锅蒸汽升腾,
新筑的高墙在夜色中沉默矗立。
三日后,深夜。
黑石峪工坊的喧嚣已渐渐平息,
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窝棚区零星的咳嗽声在寒风中飘荡。
李烜在充当账房和指挥所的破木屋里,
就着一盏“明光油”灯,
仔细核对徐文昭誊抄好的、
准备发往京师的最后一批证据副本。
油灯的火苗稳定明亮,
映着他冷峻的侧脸。
突然,窗户被极其轻微地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李烜眼神一凝。
这是赵伯的暗号!
他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
门外,寒风裹挟着深秋的露水气息涌入。
老仆朱福,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
浆得硬挺的靛蓝布衣,
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外。
他肩上落着薄薄一层夜露,
脸色比上次送药时更加凝重,
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急迫!
“李东家。”
朱福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
“深夜叨扰,事出紧急。”
“福伯请进!”
李烜心中一凛,
立刻侧身将朱福让进屋内,
迅速关紧房门。
屋内油灯昏黄的光线,
将朱福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更加深刻。
朱福没有寒暄,甚至没有落座。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紧闭的门窗,
从贴身处取出一个用蜡封得严严实实、
只有拇指大小的竹筒,双手奉上。
“主人命老奴星夜兼程,
将此物亲手交予李东家。”
李烜接过竹筒,入手冰凉。
他捏碎蜡封,从中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白纸笺。
展开,依旧是那娟秀清丽、力透纸背的小楷,
但字迹比上次更加急促,墨色也略显潦草:
“北境惊变!
瓦剌也先,秣马厉兵,蠢蠢欲动!
边镇八百里加急已入京!
朝议汹汹,主战声高!
王振意属安远侯柳升挂帅,
总督宣大、山西军务,不日将发!”
“孙德海(孙太监)离京前夜,
曾密会钱禄于万利钱庄暗室。
其心腹小监(名‘顺子’)醉酒失言,
透出只字:
‘侯府手令…秋后蚂蚱…北边自顾不暇…’
钱禄闻之,重贿孙德海,
更显谄媚!”
“此獠隐忍,非惧工坊,
乃待侯爷北顾,兖州屏障既失!
其反噬之烈,必如雷霆!
慎之!早决!”
落款处,依旧是那枚小小的、朱砂勾勒的明月梅花印记,
此刻却如同染血的刀锋!
轰——!
李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捏着纸笺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北境告急!瓦剌异动!
柳升即将挂帅北征!
“侯府手令不足为惧…侯爷…北边…自顾不暇…”
原来如此!
难怪钱禄面对王振的勒索和工坊的反击,
选择了看似窝囊的隐忍!
他根本不是在怕!他是在等!
等安远侯这尊护法金刚被北方的战火拖住!
等那悬在兖州上空的“不得滋扰”手令变成一张废纸!
等工坊彻底失去最大的依仗!
届时,他这条盘踞的毒蛇,
才会亮出最致命的獠牙,发动雷霆一击!
勾结赫连铁,强攻工坊,杀人夺业,毁尸灭迹!
“好…好一个钱禄!
好一个‘秋后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