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阉宦如刀,烛影照杀机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安远侯柳升的手令如同定海神针,
狠狠扎进了黑石峪这片汹涌的暗流。
工坊大门旁,新砌的青砖墙上,
那份由徐文昭亲笔誊抄、盖着鲜红侯府私印的手令,
被装裱在简陋的木框里,
高悬于最显眼处。
“善加保护,不得滋扰”
八个大字,在深秋的阳光下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效果立竿见影!
陈石头腰杆挺得笔直,
揣着侯爷手令的抄本,
带着几个横眉立目的护卫,
如同钦差大臣般杀回青崖镇。
县衙户房那个惯常刁难、
鼻孔朝天的刘书办,
刚想拿腔拿调地说
“生石灰调拨需知府衙门批文…”,
就被陈石头“啪”地将手令抄本拍在桌上,
震得笔架乱跳!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安远侯柳升柳大人的亲笔!
‘酌情予以便利’!
耽误了工坊熬药防疫、
给侯爷供‘顺滑脂’,
你他妈有几个脑袋够侯爷砍的?!”
刘书办看着那力透纸背的签名和殷红的私印,
脸瞬间白了,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点头哈腰:
“陈…陈爷息怒!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生石灰?
有!库房还有三百斤…不!五百斤!
马上!立刻给您调拨!车马?
管够!管够!”
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漕运司那边更痛快,
一听是安远侯罩着的工坊要运粗油原料,
卡在河上几天的两条漕船立刻放行,
船老大点头哈腰,
恨不得把船擦出包浆来送给陈石头。
工坊内,气氛为之一振。
匠人们干劲十足,熬制“明光油”的大锅昼夜不息,
分馏塔的冷凝管流淌着清亮的油脂,
新筑的高墙在孙老蔫的吼声中又拔高了一截。
徐文昭捻着胡须,
看着账册上重新流动起来的原料和资金,
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丝。
连窝棚区的流民,
似乎也因为那高悬的侯爷手令,
眼神里多了几分安稳。
然而,李烜心头那根弦,
却从未真正放松。
他站在新筑的指挥石台上,
目光越过忙碌的工坊,
投向北方京师的方向。
安远侯的刀悬着,能吓退小鬼,
却未必能挡住…来自紫禁城深处的毒牙!
朱明月蜡笺上那一个个被贬黜的名字,
王振那张阴鸷的脸,如同乌云,始终压在他心头。
这预感,快得令人窒息!
仅仅三天后,
一队与黑石峪粗砺环境格格不入的人马,
踏着深秋的泥泞,
径直来到了青崖镇李记工坊老宅的门前。
没有提前通报,没有府衙引导,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身材微胖,
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织锦缎面曳撒(太监常服),
外罩一件玄色绒面披风。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
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皮耷拉着,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污了他的眼。
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面白阴柔、
身着青绿宦官服饰的小太监,
还有十几个穿着锦衣卫便服、
眼神凶悍的护卫,按着腰刀,沉默而立。
一股阴冷而压抑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工坊老宅。
“哎哟!这是…贵客临门啊!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王管事,
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谄笑,
心里却直打鼓。
这架势…来者不善!
那为首的太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用尖细的嗓音懒洋洋地道:
“哪个是主事的?
叫李烜出来接王公公的手谕!”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阴寒。
王管事心头“咯噔”一下!
王公公?王振?!
他腿肚子有点转筋,强撑着笑道:
“公公恕罪!
我家东家如今在黑石峪新工坊主持赈灾防疫,
不在此处…您看…”
“哼!”
那孙太监(王振心腹之一)冷哼一声,
终于撩起眼皮,
露出一双细长而锐利、如同毒蛇般的眼睛。
“咱家奉的是司礼监掌印王公公的手谕!
管他在哪!
让他爬,也得立刻爬过来接旨!”
他身旁一个锦衣卫“唰”地抽出半截腰刀,寒光一闪!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报黑石峪。
李烜接到急报时,
正在查看新一批“无影油”的冷凝结晶。
闻听“京师太监”、“王振手谕”,
他眼神骤然一冷,
手中盛着半凝固蜡液的陶碗“啪”地放在桌上,
清亮的蜡液荡起涟漪。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只有一片冰寒。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
对闻讯赶来的徐文昭、陈石头等人道:
“文昭随我去。
石头,守好家!
柳含烟那边,裂解试验…暂停!
所有关键记录,立刻转移密存!”
“东家!我跟你去!那阉狗…”
陈石头眼珠子都红了。
“你去添乱吗?”
李烜厉声打断。
“侯爷的手令在,
他们还不敢明着动刀!
守好家,护好油!这才是根本!”
他目光扫过众人。
“都给我稳住!天塌不下来!”
快马加鞭,赶回青崖镇老宅。
一进院门,那股阴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孙太监大马金刀地坐在王管事慌忙搬来的太师椅上,
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茶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几个小太监和锦衣卫如同凶神恶煞,
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草民李烜,拜见公公。”
李烜上前,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