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星火重燃,铁骨铮铮
作品:《我在大明炼石油》 黑石峪的风,裹着深秋的寒意和铁器的腥气。
府衙“停工整顿”的勒令如同冰冷的枷锁,
悬在工坊上空。
可李烜眼中那团火,烧得更凶了!
“万利铁行”的胡掌柜看着徐文昭递上的、
几乎掏空工坊家底的银票,
又看看那采购单子上“闽铁三千斤!
要能打刀的上品!”的字样,
倒吸一口凉气。
“李东家…这是要…打刀造反?”
胡掌柜胖脸上的肉都在哆嗦。
“放屁!”
陈石头眼一瞪。
“俺们东家要造的是炉子!
能扛天雷地火的炉子!赶紧备货!”
峪里深处,孙老蔫带着仅剩的几十号匠人,
抡圆了铁锤钢钎,
叮叮当当地凿击着裸露的坚硬青石岩壁。
碎石飞溅,火星四射!
“给老子凿!
凿出能当砧板的整石料!
要最硬最厚的!”
孙老蔫的吼声在山谷回荡。
他们要在那片炸出来的焦黑深坑上,
打下最坚实的根基!
临时搭起的“病房”毡棚内,
药味浓得化不开。
油灯的火苗在苏清珞深蓝的裙摆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她跪坐在柳含烟铺着厚厚皮毛的草榻边,
小心翼翼地揭开她后背的绷带。
狰狞的灼伤创面暴露出来。
大部分水泡已经干瘪结痂,
呈现出暗红色,边缘还有些红肿。
最严重的几处,痂皮很厚,
颜色深褐,紧紧附着在皮肉上。
“忍一忍。”
苏清珞声音清冷,
手上动作却极尽轻柔。
她用煮过放温的、
浸泡了清热解毒药汁(黄连、金银花、蒲公英)的细麻布,
一点点浸润、软化那些坚硬的厚痂。
再用消过毒的银质小镊子,
极其小心地剥离边缘松动的痂皮。
“嘶…”昏迷中的柳含烟无意识地抽了口气,身体微微颤抖。
苏清珞立刻停手,
用蘸了冰片蓖麻油混合药膏(清凉镇痛)的棉签,
轻轻涂抹在刚清理出的新鲜创面上。
看着柳含烟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才继续下一处。
每一次剥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既要清理阻碍愈合的腐痂,
又要避免撕扯到下面脆弱的新肉。
汗水,无声地浸湿了苏清珞额角细密的绒毛。
李烜被陈石头搀扶着,
站在毡棚门口。
他后背的绷带也洇着新鲜的药渍,
脸色苍白,但目光却紧紧锁在柳含烟身上。
每一次柳含烟因疼痛而颤抖,
他垂在身侧、缠着绷带的手就猛地攥紧,
指节发白,仿佛那痛楚也传递到了他身上。
“清珞姑娘…含烟她…”
李烜的声音干涩嘶哑。
“毒火已压,外伤在收。”
苏清珞头也没抬,
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声音平静。
“但心神受创太重,沉疴难醒。
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要看她自己求生的意志。”
她顿了顿,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清理下来的、带着血丝的厚痂。
“还有…她心里…最放不下什么。”
李烜的心猛地一沉。
放不下什么?那夜爆炸的烈焰?
未完成的裂解炉?
还是…他昏迷前那句重逾千斤的“我信你”?
日子在叮当的凿石声、
铁匠炉的鼓风声和毡棚内压抑的呼吸声中,一天天熬过。
李烜强撑着伤体,
在徐文昭和陈石头的协助下,
硬是顶着府衙的“停工令”,
指挥匠人们完成了新炉址的清理和部分石基的铺设。
每一块条石落下,
都像砸在府衙勒令的脸上!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核心
——裂解炉的重建,被死死卡住了。
没有图纸,没有把握,更缺少那个灵魂人物。
第七天深夜。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苏清珞伏在柳含烟榻边的小几上,
疲惫地小憩。
连日不眠不休的看护,
让她清瘦的脸颊更显憔悴。
突然!
柳含烟搁在身侧、缠着绷带的手指,
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如同沉睡的蝴蝶,艰难地试图扇动翅膀!
苏清珞瞬间惊醒!
她猛地抬头,屏住呼吸,凑近柳含烟的脸。
只见柳含烟那覆盖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皮,在剧烈地颤动!
仿佛在与沉重的黑暗殊死搏斗!
干裂苍白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
发出极其微弱、破碎的气音:
“泄…压…阀…”
“铜…铜的…”
“法兰…加…加厚…”
“能…能成的…”
“李…大哥…信…信我…”
断断续续的呓语,
如同梦魇中的挣扎,
却无比清晰地指向那个未竟的凶险之物!
即使在意识沉沦的深渊,
她的灵魂依旧被困在那场爆炸里,
本能地推演着改进的方案!
苏清珞心头剧震!
她立刻伸手搭上柳含烟的脉搏,
指尖传来的跳动,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有力!
“含烟?柳含烟?”
苏清珞轻声呼唤,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含烟的眼皮颤动得更厉害了!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
那沉重的、如同被胶水粘住的眼帘,
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初时,眼神涣散、迷茫,
如同蒙着厚厚的雾霭。
视线毫无焦点地在昏暗的毡棚顶上游移。
“含烟!”
苏清珞的声音带着惊喜,
轻轻握住了她无意识抓挠的手。
掌心的温度和呼唤,
像一道光,刺破了混沌的迷雾。
柳含烟涣散的瞳孔,
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动着,一点点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