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次独自行动后我突然想通了(不是)

作品:《万人迷复明后嫁给魔尊了

    天地异色,乌云密布,巨大的天道之眼自漆黑幕布中睁开,在六界寻找即将迎来劫难,蜕鳞重生的龙妖。


    魔界血海大牢之中,白迟愕然瞪着眼前说完这句话后就像通电般猝然狂咳起来,血沫甚至喷了满地的林眠,艰难地从缓慢复原的声带里挤出几个嘶哑的字音:“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很清楚吗?”林眠轻柔地,无力地笑起来,每个字都是虚弱而摇晃的,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我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


    “你和宋时安想要借龙珠之手杀死应照……我就让你们……事与愿违。”


    咔嚓!


    闪电如一条银色的长鞭撕裂了天幕,洒下惨白的光亮,白迟睁大眼睛,朦胧中看见应照紧紧抿着唇,面部轮廓硬朗冰冷到了极致,下颌处的肌肉紧绷着,透露出十二万分不近人情,明明双眼都紧紧地盯着林眠,却透露着对自己近乎凶狠的杀意。


    ——简直比曾经见过的所有龙族都可怕。


    他无声打了个寒颤,想要偷偷退后躲远一些,却旋即被林眠闪电般拽住,拉到身旁。


    “别走。”他轻声说,侧身的瞬间,白迟看见了他血淋淋的胸口。


    “疯子……”白迟咬紧牙关,艰难地开口说,“你难道不知道……即使是我这样的人物,也抵御不了天道除魔的雷罚吗?!”


    林眠视线全是重影,扭曲纠缠像是不息的怨灵,闻言笑了笑,抬指抹干净嘴角沾染的血沫,紧接着有气无力地说:“可他不是魔啊。”


    白迟猝不及防被四个字堵了下,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玉华,林眠,你不会……”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天道之眼定格在了血海,透过猩红的血雾,他看见了被天命选中,即将承受那蚀骨劫数的龙妖。


    但他的身边……为什么会有一位堕魔的仙?


    两天前,540局宋时安办公室。


    宋时安说完那句话后,林眠手里再次被倒满的茶杯便叮当落在了桌上,朦胧的雾气模糊了他的五官,因此没有人看出这一刻,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长久,直到宋时安开始后悔自己的一言一行,他才再次开口,缓慢地,将耳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与他,不会有结果,我对此心知肚明。”


    宋时安长出口气,紧绷的神色稍稍舒缓,后退一步坐回办公椅。


    “既然这样,那就尽早离开吧。”半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说,“早早分别,对谁都好。”


    “——可是如果我走了,他是不是就会死在你们手里了?”


    宋时安一怔,手中杯沿倾塌,滚烫茶水浇了一裤子。


    林眠起身给他拿来毛巾:“如果我现在就离开,坐视不管……应照是不是就会这样不明不白死在C城?”


    “这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们要考虑的……你如果离开他第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林眠猛地抬起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那他的龙鳞,难道是白蜕的?”他轻声质问,目光孤冷,轻飘飘落在宋时安猝然握紧的拳头上,“他身上百道雷罚留下的伤痕,受损的修为,被重创的心境,难道都是活该的?”


    “小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之后自然会找机会替你做出合适的弥补……你要相信师兄……”


    “我早就不记得你们了。”


    办公室气氛陡然一沉,似乎连同屋外地面的水洼,被风雪冻成坚冰。


    长久的对视中,林眠抬手端起了那杯茶。


    “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拿什么,保证信任?”他嘶哑地问,如法炮制,最后把空茶杯轻轻放回桌上,“不用再续了,就算你把一整杯都喝下去,也无法改变茶水里下了昏死量安眠药的事实。”


    最后一丝秘密也被戳破了,宋时砚握着水壶的指节微微泛白,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连眼珠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栗着:“小五……林眠……我知道这件事是师兄对不起你,但是你真的不能继续和应照有更多纠缠了,他身上的秘密只会害死你……曾经已经差一点……现在玉清下凡脱离束缚只会越来越糟——”


    “他身上什么秘密呢?”林眠忽然问,“原本是龙妖,却因为被我灭族而堕-落成魔的秘密,还是曾经和我许下死生不离的誓言,最后却被无理由抛弃的秘密?”


    “你怎么——!”


    “我能感受到的,”林眠笑了下,眼底亮光微微闪动,“毕竟我的识海……只有他一个人进入过。”


    “什么?!”


    “小五你说什么?!”


    办公椅哗啦倒地,砸碎两个角,碎片飞了满地,林眠后退了一步,原先上涌的怒气被这猝不及防的质问打断了,随即便是极端的茫然——对面前突然焦躁的两位师兄的。


    “双修之法……不就是打开识海进行交融……”


    “但是你的体质!”宋时砚满脸悲愤,崩溃如拼命赚钱养家一回来却见到自己老巢给人端了,“你知不知道炉鼎如果在情爱时打开识海进行双修,就会完全接纳对方内心任何东西……包括魔气!”


    “……我的丹田自会净化这些,就如那次二师兄之事……”


    “问题就是这个,”宋时安说,用力揉了揉自己肿-胀的太阳穴,“小五,普通的炉鼎……只能承载,不能净化。”


    林眠微微一顿,旋即在反应过来之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有你是特殊的,虽然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天尊的恩赐还是某位仙人的玩笑。但不可反驳的是,这意味着……一旦你和人双修……就会承受对方所有的魔气,进而慢慢净化。”


    “而这是很痛苦的。”宋时砚在旁补充道,“短期还好,如果是长期这样单方面的交融,魔气便会积攒,最后在你体内游窜,排斥……”


    “那带来的,将会是堪比凌迟车裂的痛苦。”


    ……


    头顶的漩涡正在扩大,狂风席卷着这片本应无风无浪的荒芜之地,漩涡之中,天道之眼缓缓睁开,猩红如无机质的瞳仁无悲无喜,定格在破洞天花板下,紧紧相拥的两人上。


    真麻烦,他想。


    为什么一只妖要和堕魔的仙君搅和在一起,明明姻缘线都不在彼此身上……还有那个趴在地上喊的蠢货,分明是神尊转世为什么哭成这傻-逼-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人绿了……那只魔的姻缘线为什么会在他手指上?!


    这天底下怎么能出现这么乱的关系?!


    我堂堂天道怎么能容忍这样不合规矩的存在?!


    天道勃然大怒。


    天道转动漩涡。


    天道发动雷罚,但矛头倒转,直指堕魔的仙。


    天道……发现他的雷劈不下去。


    ——那个哭成傻-逼的神尊居然是九重天最高的统治者。


    操控人身。


    尚存人性。


    最重要的是,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再劈下去,天道担心自己要返岗再就业。


    这太恐怖了。


    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地阻止了雷电,纠结半晌后最终决定象征性地劈了劈周围树木红海和偷偷转世的凡人。


    然后闭上眼睛,憋屈而憋屈地离开。


    头顶的漩涡正在散去,应照的身体却越来越烫。


    林眠搂着他脖颈的双臂被烘得很暖和,不知道还以为抱着个不用充电的暖手炉。


    ——这样好像也不错,被人抱起时他想。


    嗯,好吧,虽然是季节限量优点,但至少一年中四分之一的时间他很舒服。


    不知道离开他后的冬天会不会也如现在这般舒服……


    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转而冰凉的脸颊也被人小心翼翼地捧起,重重按进滚烫的颈窝里,暖得温热。


    就是有些吵。


    因为皮肤下魔兽本不应该存在的血管,正随着心脏的缩胀而突突跳动。


    像某些颤-栗不成句,却饱含感情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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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层渐渐散去,金色光束如利剑刺破所有阴霾照彻土地,林眠强撑着意识注视眼前抱紧自己大步流星的男人,直到第一颗鳞片在魔界虚假但温暖的阳光下破开血肉。


    他如释重负,阖眸彻底昏死过去。


    ……


    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日光西斜,半边天酡红如醉。


    应照侧靠在他身边,两手紧紧握着他,微凉的唇-瓣亲昵地吻过每一寸皮肤。


    林眠有些痒,动了下指尖,失血过多的酸麻立刻刺穿神经,与此同时应照抬起始终低垂的头,露出闪烁水光,猩红而接近透明的双目。


    那眼睛漂亮却又陌生,也和林眠幻想的并不一样,他微微一呆,有些不知所措地张开嘴:“你……”


    “嘘。”


    食指点在他唇边,指腹带着些许凉意,或许是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的缘故。


    “不要说话,你还很虚弱。”


    林眠盯着应照注视了半晌,勉强开嗓应了声好。


    夕阳穿透落地窗照在应照脸上,给他的双目打上渐变的色彩,澄澈,透明,但内里却依旧冰凉,如被晚霞照耀的深潭。


    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再一次开口,指腹摩挲面颊,动作轻柔如触碰一个易碎的瓷器:“你昏迷了很多天。”


    林眠张了张嘴,但被掐太久的咽喉损伤严重,刚刚那个你字已经是极限,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玻璃杯递到了唇边,应照坐在床边,一手抱起林眠,让他倚靠在自己肩头,一手端着玻璃杯,帮助他慢慢喝下去一点。


    林眠勉强喝了几口,受伤过度已经肿-胀的喉咙便传来延迟的痛感,让他有些排斥地别过头,勉强开口问:“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暂时性的,很快就会恢复,不用担心。”


    “可是……”


    “如果觉得丑,”应照抬指抹去他唇边的水光,“我可以戴面具。”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眠嘶哑地咳嗽了好几声,好半晌才艰难地继续说,“我只是担心……这不应该是……”


    “不应该是龙的眼睛吗?”应照闻言忽然笑了下,但幽深的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可能我不太一样吧。”


    猝然被打断,林眠微微一顿,费力掀起眼皮和应照对视。


    “……你在生气吗?”片刻,他茫然地开口。


    “没有。”


    “那你发什么……”


    一个吻落在唇边,烫得像火星。


    林眠微微僵住。


    应照把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俯下身,轻轻将他抱进自己怀里。


    “因为你昏迷了好久……请来的医生说,有可能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林眠心头轻轻一动,被揉了揉发顶,按在温热的肩窝里。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躺在床上,一时无言,安静中林眠只听见皮肉下的血管一下一下跳动,仿佛未说出口的嘈杂话语。


    实在有点太吵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请求对方远离自己一点,换个姿势也不错,让自己的耳朵稍微清净些,不要承受那么多——


    “你为什么这么做?”


    应照忽然开口出声问他。


    林眠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龙珠的事情。


    “……”


    还能是为什么呢?


    罪责在我,无论如何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也自然是我,因果报应而已……


    难道还能有别的理由吗?


    ……不。


    脑中闪过无数莫名的片段,零碎如尘粒,却在记忆光芒照耀下夺目异常,林眠愣了一下,旋即别过头,强行将这些异样的情绪抛之脑后。


    但很显然,应照会错了这沉默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掌心落在脸颊上抚弄着,打开房间里的电视,随意切换到某个电视剧,沉默地搂着林眠看。


    长久长久,直到一集结束,屏幕上弹出广告,他才忽然开口:“你想离开我吗?”


    “如果你想,我明天就为你办好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