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意
作品:《世子的契约侍妾》 这句沈妍并未反驳。
纵使务实、认命如她,偶尔也情不自禁会想,万一话本里两情相悦的事真会发生呢?
又听元琛说道:“其实你口中所谓贵人,也并非个个都老实认命。”
沈妍一怔,好奇道:“那他们会怎么做?”
“私奔。”
“啊?”
在沈妍惊讶的注视下,元琛轻嗤一声,漆黑的凤眸闪过一抹戏谑。
显然,这不过是句玩笑话。
大概很少见到这样的卫世子,沈妍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元琛却已恢复如常,他面容凝肃,似是有感而发:“不管为了什么,正大光明地谋取,总好过打着情意之名,行龌龊之事。”
一顿,他眼神微寒,“更有甚者,给人以虚假的承诺,那才最叫人鄙视。”
言罢,像是想到某件糟糕的事,他渐渐皱紧眉心。
沈妍想的却是她和林子旭的约定,轻声嘀咕:“那如果已经许诺过,又该怎么办?”
元琛并未注意到她语气的变化。
此刻他目光放空望着前方,听见这句,语气坚定沉冷:“那便该守约才是。”
在他视线之外,沈妍轻轻“嗯”了声,神情如霜打的秧苗。
那便该遵守约定。
连卫世子也这么认为。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沈妍却不知为何,听完心中有点难过。
但她还不至于丧失理智。
不重蹈阿娘的覆辙,活得尊重体面,还有踏实安稳的生活……
这些本就是她想要的。
如今林子旭情深不移,待她也依然如故。
她该知足了。
*
数日后,适逢朝中休沐,一辆青棚马车在点绛唇门外停住。
林子旭下了马车,进入店中,径直找到沈妍,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沈妍不明所以,刚好店中事务都已安排下去,于是点点头,与林子旭登上车轿。
马车迤逦而行,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进入通善坊内。
越往前行,不断有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
车子最后在一处寻常的院落门前停下,沈妍打眼看见白墙灰瓦的半旧门头,心中按捺不住一阵悸动。
这是她和阿娘从前住过的地方。
后来阿娘病故,她搬回苏府,房主也将房子收回。
再后来,此间更是几易其主。
沈妍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里。
侍者搬来脚蹬,沈妍提起裙裾下车,几步奔至门前,她双手轻颤着推开那道熟悉的门扉。
因昨晚才下过一场小雨,石子小径湿漉漉、油浸浸的,石缝间长满了青苔,道路两侧偶尔钻出几株寻常花卉,微风吹过,送来淡淡的花草香。
沈妍深吸一口气,沿着小径一路向前,每走一步,都恍惚能看见儿时光景。
她忍不住眼眶泛酸,眸中闪烁着晶莹。
一旁,林子旭目光温和地朝她看来:“房子我暂时租了一年,等房主那边谈妥,我们再买下来。”
沈妍闻言停步,向林子旭叉手施礼,诚恳道:“多谢林兄长帮我找回这里。”
很早以前,她对林子旭说过的话,他居然还记得。
沈妍知道,如果不是林子旭帮忙,仅凭她,一时很难租到这间院子。
尽管林子旭一再拒绝,她还是坚持将租房钱还给了他。
毕竟,这是属于她的执念。林子旭能帮忙,她已是感激不尽。
如果阿娘在世,看到这一幕,也会赞同她选择眼前这个人吧?
“只要你喜欢,随时可住进这里——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我便会叫冰人上门。”林子旭说这番话时,脸颊和耳尖通红一片。
他和从前并无二致,但语气明显顺畅了许多。
反倒是沈妍,开口声音滞涩:“……林兄长可还记得那日在宣平坊,你询问我的心意时,我说——”
“记得。”林子旭接口,打断了沈妍的话。
他怎么会忘?
那已经是第二次,他鼓足勇气询问沈妍对他的心意。
结果她的答案仍和从前一样,说对他只是兄长般的喜欢,问他是否即便如此,仍愿意娶她。
“我愿意。”这次不等沈妍开口,林子旭率先说道。
沈妍终于未再说什么。
当初这个回答,是因为他觉得沈妍年纪小,他愿意等着小姑娘慢慢开窍。
后来,历经了那些变故与别离,他初心不改,相信只要两人重新在一起,他总有办法让沈妍喜欢上自己。
——不只是兄妹间的喜欢,而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他将尽所能保护她,疼惜她,弥补彼此错过的时光。
眼下两人仍有距离不要紧,只要沈妍肯向他迈出一步,剩下的路由他来走完。
*
翌日下朝,元琛提早在东市下了车。
他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办,让长庚自己驾车回府。
长庚干脆地应了一声,转过头却了然地挑了挑眉。
哼,当他不知道是什么事?
取支发簪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连他都要背着。
他就不懂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怎么一遇上这种事,面皮比纸还薄?
不多时,长庚架着马车驶入宣平坊,远远望见一对男女在路边交谈。
那女子看着有点眼熟,他定睛一看——那不是沈娘子吗?
同她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穿一袭竹青襕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很快,那男子与沈妍拱手作别,从另一道坊门离开。
长庚觑着那道清瘦修长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头忽生出几分不安。
驱车赶上前,他从背后叫住沈妍。
适才,长庚注意到沈妍在那男子走后神情落寞,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记起她之前被苏府纠缠的事,于是边跳下车辕,边问沈妍:“适才那人是不是找你麻烦?需不需要帮忙?”
沈妍闻言连忙摆手:“不是,他……是我之前的一个朋友。”
长庚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隐约觉得那位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朋友”。
但人家小娘子的私事,他总不好打听得太明白,于是随口应道:“如此便好。”
言罢继续驱车向前,心中却默默替自家世子捏了把汗。
*
回到王府,元琛步履匆匆地赶往迎晖阁。
那支沉甸甸的玉兰发簪此刻就被他放在胸前,随着心跳的节拍轻轻起伏,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般。
沈妍喜欢花草,应该也会喜欢这支发簪吧?
只是不知这般冒昧送东西,会不会再次吓着她?和上回在白家楼一样。
但也说不准,她看见发簪心情一好,便会答应他的请求。
不知不觉,他已在月洞门前站了许久。
回过神来,他想了想,将发簪从襟前取出,攥在掌心。
最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元琛深吸一口气,提步迈入院中。
一眼看见茜纱灯下那道倩影,元琛只觉心口一暖。
“等很久了?”来到沈妍跟前,他温声道。
沈妍摇头:“不过才出来一会儿,世子便回来了。”
——确实有点久,但无妨。
大约是心中有了定夺,她反而格外珍惜像这般等卫世子回来的时光。
望着元琛,沈妍抿了抿唇,想说的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尤其元琛今日的眼神,无端让她觉得开口都艰涩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元琛不知为何忽然心跳加速,攥着发簪的手指不由自主慢慢收紧。
于是,仿佛约好了似的,二人同时一阵沉默,继而一前一后,各自满腹心事地向室内走去。
书房内,沈妍正要出门备水时,元琛忽然开口:“等等。”
她脚步顿住,随即听见元琛干咳了两声:“突然有些口干,帮我倒杯水。”
“是。”沈妍答应着,不多时将一杯温水递给元琛。
她趁机鼓足勇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说的总还是要说。
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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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琛紧握发簪的手也松弛下来。
“那个——”
“世子——”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室内陡然一静。
随即,元琛朝沈妍比了比手:你先请。
沈妍于是说道:“数日前世子曾说过,与人承诺过的事便该遵守约定,世子可还记得?”
元琛一顿,想到即将和沈妍谈的契约也算是承诺之一种,于是“嗯”了声。
他当然希望沈妍能好好守约。
却不料下一瞬,他听见沈妍说道:“妾进入姚府前曾与一人定下口头婚约,如今对方仍未娶亲并再次找到了妾。他说他心意如故,问妾当初答应过的事,还算不算数。”
她说话时,元琛仿佛骤然听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神色却一点点僵冷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遭到一记重击,只能看见沈妍嘴唇翕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等缓过神来,便听见沈妍说道:“……正如世子所言,妾亲口答应过的事,便该遵守约定。”
话音落下好一阵子,元琛只能听见一片嗡嗡声,吵得他无法静心思考。
等恢复神志,他不由自嘲地勾起唇角。
不愧是他的女使,这么快便学会用他的话对付他了。
沈妍言罢,良久未收到回音,久到她甚至怀疑卫世子是否听见了她刚说的那些话时,元琛才终于开口。
“提亲的日子定了?”他声音低沉,声色无波地问道。
沈妍:“他希望越快越好,但妾打算等到世子回北境再——”
“不必,”元琛道,“你既已做出决定,这便去找郑嬷嬷结算月钱吧。”
他发现自己不能倒数着日子,等着看她与人喜结良缘。
他做不到。
沈妍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快。
这段日子,元琛帮她摆脱苏府纠缠,明里暗里给她照拂,还有去中州前的叮咛,为她带回珍贵的紫胶……
种种善待,一度让沈妍以为,她这个女使对卫世子也并非可有可无的存在。
没想到临了,他仍是这般干脆。
卫世子就是卫世子——冷情冷性,杀伐果决,与沈妍初见他时并无分别。
可饶是如此,沈妍依然感激这段彼此相处的时光,甚至有些恋恋不舍。
她张了张口,刚要再说什么,卫世子清冷的身影已转身向书房走去。
主仆关系中止,他甚至连再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虽知晓元琛的性子,可不知为何,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毫不迟疑地离去,沈妍一颗心还是失落到底。
“谢世子成全。”她喃喃道。
话音未落,门扉已经合上。
书房地面,一串血迹从门口绵延至书案前,元琛脚下。
他虚握的右手垂在身侧,玉兰发簪尖锐的钗尖不知何时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鲜血不住从指间滑落。
长庚进入迎晖阁时,看见室内各处桌椅横斜,狼藉遍地,更吓人的是地板上还散落着滴滴血迹……
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世子,当他看见元琛染血的衣袍,还有顺着指尖不断滴落的血珠时,差点没吓晕过去。
“世子——”该不是自寻短见吧?
“出去。”元琛的声音淡定冰冷。
长庚:“……”好吧,没那么严重。
“要不咱先把伤口——”
“滚!”
“哎!”长庚不敢再停留,答应一声,立刻脚不沾地地从迎晖阁“滚”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工夫,元琛一阵风似的策马从王府里冲了出去。
已经得知世子为何发疯的长庚:“……”
他瞧着一闪而过的元琛愣了片刻,眼前浮现出适才一片狼藉的房间。
糟乱的房间会带来糟乱的心情,他可不想等世子回来再被臭骂一顿。
凭着记忆,长庚将凌乱的物件一件件归位,一面喃喃抱怨着自家少主:“既然这么在意,说句软话把人留下来多好?”
言罢却又摇头叹息——果真如此,那还是他家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