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信号

作品:《田里捡个病娇科学家

    日内瓦的天空被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雨割成深浅不一的灰色。雨点敲打着研究所的落地玻璃,像无数不规则的信号在表面跳跃。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庞削瘦的金发男人站在二层的观测室里,目光死死盯着中央那块显示着密密麻麻频谱曲线的屏幕。两个月前,这些曲线曾出现过一次异常,那天,EliasSummerfield——这个科研团队的首席研究员,深入阿尔卑斯山脉腹地采集地面回波数据,随后失联。


    “莫德,还是同一个频段。”数据工程师安简看了眼屏幕前沉默的金发身影,低声说着,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把不同批次的波形叠合到同一张图上。那道被标红的曲线如同一道脉冲,精准地在原本的静态基线中闪现,然后消失。


    莫德深吸一口气,嗓音里压着疲惫:“它又回来了,而且信号比上次更干净。”


    “定位呢?”安简问。


    “东经111°47′,北纬28°57′。”一旁的技术员将结果抛到大屏上,地图上的红点闪了两下,最终定格在中国南部的一片山区。


    莫德盯着那个地理坐标看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两个音节:“Xia…Chuan。”


    这是他们在内部资料中不止一次见过的地名——并不是因为这里有天文台或者地面接收站,而是Elias曾在一次内部会议上,特意调出过夏川村附近的地质结构和气象异常记录,甚至将它与某些无法解释的电磁信号关联在一起。


    起初,并没有人当真,也没有人将这与当下研究的课题联系在一起。这家由私人匿名资助,坐落于阿尔卑斯山脉腹地的BoundaryInstituteforSpace-TimeStudies(边界宇宙研究所),起初只专注于研究宇宙中的异常信号和时空奇点,直到那位名为EliasSummerfield的青年科学家加入,以近乎执着的眼光,带领整个团队触及了更深层领域的研究。


    莫德回想起半个月前偶然接到的那通电话,刚接通后就仓促被挂断。那一瞬的气息与停顿,让他几乎肯定是Elias,可卫星定位却给不出任何坐标,仿佛信号是从世界的缝隙里漏出来的。


    “我建议直接派队伍过去。”负责外联的韩昭推了推眼镜,神情一如既往冷静,“但要通过正常渠道不太可能,这个坐标太敏感。”


    莫德的声音低沉,手指敲了敲桌面:“所以我们才和上面的人谈。直接申请外事渠道,不通过地方科研系统。批准下来了。外交级的许可,省级以下的机构不会插手。”


    会议室里短暂安静下来,雨声拍在玻璃上,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莫德,”安简试探地开口,“你是觉得……Elias就在那儿?”


    莫德没立刻回答,他只是想起了失踪前那个清晨,那名神色疲惫的华人青年站在研究所的天台上,眼睛盯着东方的天际,像在默默计算什么。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专注,仿佛不是在思考,而是在等一个信号。


    “我觉得,”莫德最终开口,“他去的地方,就是信号的源头。”


    “我们不是去找人。”


    “我们去的是坐标。”他顿了顿,才补充道,“如果他在那里,我们会遇到的。”


    韩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这是夏川那边最新传回来的监测数据。三处不同位置的探头,全都在过去一个月里,记录到了一样的波动。”


    “跟上次他发回的那份很像。”安简翻着笔记本,神情认真,“只是……频率低了些。”


    韩昭点头:“而且变化开始的时间,刚好是——”他顿了顿,补上,“他失踪的第三十天。”


    桌角那台笔记本电脑上,静静地放着一个文件——Elias_Summerfield_last。


    研究室中心的大屏闪了闪,定位点在夏川村的山地等高线上亮得刺眼。地图之外,那串被重复标记的脉冲频率,像心跳一样在数据流中起伏——每一次波峰,都仿佛在无声催促。


    候机大厅里空调风带着冷意,从天花板的通风口缓缓倾泻下来。莫德拎着随身行李,从安检口出来时,研究队的其他成员已经等在那里,安简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的防震箱——里面是两套便携式地磁观测仪,主机的外壳仍残留着实验室的金属味。


    登机广播在钢架间回荡,像一道催促的脉冲,切开了众人之间的沉默。


    航程十多个小时,沿途的云层密集得像压低的山峦,机舱偶尔轻轻颠簸。莫德翻开平板,屏幕上是夏川村周边的等高线与气象历史数据——风垄山的风向曲线被用红色标出,那条近乎笔直的波形,在过去七十年里几乎没有改变过。


    韩昭凑过来,压低声音:“这不是正常山谷风,除非有某种稳定的能量源。”


    “或者一种调谐。”莫德的视线落在等高线的凹陷处——正是碑林的位置,“Elias在失踪前,把那里的风声频谱放进了异常信号的比对库。”


    “风声?”安简皱眉。


    “他说,那不是自然的噪声。”莫德指了指频谱曲线,“它有结构。”


    飞机在华北的夜空降落,又换乘国内航班南下。最后一段,是越野车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西。车窗外的云低得似乎伸手可及,山谷里偶尔闪过成片的稻田和斑驳的石墙。


    安简抱着防震箱睡得断断续续,偶尔被车轮碾过碎石的颠簸惊醒。莫德却始终睁着眼,他的左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旧纽扣——上面的细密纹路在黑暗里像一圈圈微缩的星图。


    越往西,手机信号越不稳定,山里的风声透过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质感。不急不缓,却能在耳廓深处留下回响,像是有无形的手指在按动某种节拍。


    临近黄昏,最后一道山脊被甩在身后,一条狭窄的石板路出现在眼前,尽头是一片被薄雾笼着的低洼地。当地的接待员指着那方向说:“前面就是夏川。”


    ……


    夏川村委大院的二楼,最东头的一间小房间,门口挂着一块“治安联防队办公室”的木牌,油漆已经剥落得露出下面的木纹。


    办公室里的灯亮了一整晚。


    戚止汀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一份厚厚的接待方案,字里行间密密麻麻全是她亲手添的批注。


    窗外风声呼啸着撞在木质窗框上,带来阵阵凉意。她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桌角那封红头文件上——县局传来的紧急通知,要求她在三天内完成外籍科研团队入驻的全部安保准备。


    这种规格,她是第一次遇上。


    白天镇上开协调会的时候,县里的人只是笼统说了“外交渠道批下来的项目”,不涉及地方审批,省厅也不会过问。说得云淡风轻,但戚止汀心里明白,这样的“不会过问”反而意味着必须滴水不漏。


    她翻到方案的第二页,圈出几个重点:边界安保、核心设备运输路线、驻地周边安全巡查频率……一条条都写得精确到分钟。她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瞬,才在空白处补上:“风垄山北坡——需增设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靠近。”


    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派出所的协警小李,手里提着一摞刚送到的外籍人员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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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护照复印件。他把文件放下,忍不住低声嘀咕:“戚队长,你说这些外国人跑我们这小地方干什么?还带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设备。”


    戚止汀没抬头,只是用手指轻轻压住那摞文件:“问这些没用,做好自己的事。”


    小李自知碰了软钉子,讪讪退了出去。


    夜深了,派出所的走廊空无一人,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戚止汀翻开外籍科研人员的资料,一张张照片从纸面跃入眼帘——金发蓝眼的研究员莫德、黑头发棕瞳孔的亚裔男子韩昭、混血的短发女工程师安简,还有几位技术员和随行翻译。


    资料上备注的项目领域一栏大多写着“地球物理”或“气象工程”,但也有两个空白,只有冷冰冰的“——”符号。


    她的目光停在名单的最后一页。那里,除了签证号和护照信息之外,还附了一份设备清单。几行英文被红色标注,注明这些设备运输和安装必须由团队自行操作,不允许地方人员介入。


    “便携式地磁观测仪、宽频段信号接收阵列……”她默念着这些字眼,眉头缓缓皱起。


    这种设备,她在省厅的技术通报里见过——并不是常规的科研器材,而是常用于捕捉短时异常信号的装置。


    风垄山的风声忽然透过窗缝灌了进来,呼啸间带着某种绵长的低吟,让她莫名想起前几天夏成美在湘菜馆时说的那番话。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黑黝黝的山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


    翌日清晨,夏川的街道比往常热闹许多。镇上派来的施工队在村口临时搭起检查点,几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调试监控探头。戚止汀穿着浅灰色警服,站在村口指挥交通,时不时翻看手里的通讯器,确认设备运输车的进度。


    不久,一辆县里的商务车驶来,车门一开,走下的是镇政府负责外事接待的程科长。他满脸堆笑地凑上来:“戚队,设备和人都快到了,你这边准备怎么样?”


    “巡逻路线已经排好,驻地附近每两小时一班巡查,风垄山北坡设了警戒线。”戚止汀言简意赅。


    程科长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这帮外国人不是来做普通研究的。他们找的地方,不是你们村后面那个……碑林吗?”


    戚止汀微微侧过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程科,你这话最好只在这儿说。”


    程科长干笑两声,识趣地闭了嘴。


    上午十点,第一辆越野车终于沿着盘山路驶入村口。车身溅着昨夜的泥点,轮胎滚过石板路时发出闷响。戚止汀看到车门打开,一个削瘦的金发男人第一个走下来,眼神冷静而专注,像是在快速扫视周围的地形。她认出资料上的照片——莫德。


    紧随其后的是韩昭,个子不高,背脊却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安简抱着一个黑色防震箱,下车的第一时间就紧了紧怀里的设备。


    双方寒暄过后,戚止汀带着他们走向预先安排的驻地——一处村委会后方临时改造的院落。安保人员正检查院门,屋内的桌椅被整齐摆放,角落里安放着几台贴着英文标签的黑色金属箱。


    “这些是核心设备,放哪儿你们自己定,我们不碰。”戚止汀站在门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感。


    莫德只是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与韩昭低声交换了几句英文,像是在确认某个部署。


    安简推开窗户,眯起眼看向远处的风垄山。薄雾正从山腰慢慢散开,露出隐约的石影与成片的古柏。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关上窗,开始拆开防震箱的锁扣。


    戚止汀退到院外,目光越过屋顶落在山脊那道熟悉的轮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