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次日，萧可回国，苏衍去了日本，没了苏衍的折腾，萧可这才有时间思索之前的事。


    他和苏衍的相识很戏剧，他被亲戚踢来踢去时，遇到了苏衍。


    苏衍是苏家的独子，集团的继承人，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那时苏衍爸妈想给他找个玩伴，也可以说是保镖，关键时刻能护住他。


    找来找去，最后找上了他。


    彼时他爸妈刚死，亲戚们偷拿了补偿款却没人愿意养他，他被送去了福利院。


    个子小，性子呆板，福利院里的孩子们很不喜欢他，经常欺负他。


    好几次把他缩在废弃的房间里，不许他吃饭。


    久而久之，他性格越发孤僻。


    那日，有钱人又来福利院选孩子，他不想再呆在这里便使劲办法得到对方的注意。


    可惜，对方并没有看上他，选择了另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孩子。


    他落寞离开，还没走多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那人说：“爸妈，我要他。”


    他缓缓抬起头，和少年的视线对视上，不知是阳光太强烈还是其他，他竟然被晃了眼。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车上，身边是那位衣冠楚楚的少年。


    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苏衍，是苏家的小少爷。


    另一辆车上坐着的是他的爸妈，他和爸妈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每次都冷着脸说话，但对他倒还好，至少没有打骂。


    那是自爸妈死后，他第一次住进只有自己的房间，那晚他睁眼到天亮。


    他憧憬了很多，也展望了很多，但事实是——


    他来这里不是做这家人的孩子，是做苏衍的保镖。


    他们需要每天形影不离，时时刻刻在一起。


    有人告诉他，若是某天苏衍遇到危险，他必须挺身而出救苏衍，这是他被收养的职责。


    那年他十岁，第一次对“职责”有了认知。


    后面的日子里，他们几乎都腻在一起，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


    苏衍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强，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他也不差，苏衍第一，他第二。


    学校里，喜欢苏衍的人很多，喜欢他的也不少。


    他和苏衍第一次发生争吵，就是在他收到情书那日。


    萧可依稀记得，那天是圣诞节，下了雪，他穿着黑色羽绒服在雪地里等苏衍出现。


    苏衍没来，先等来了情书。


    女生红着脸和他告白，没等他说什么，把情书塞进他手中跑了。


    这幕正好被苏衍撞见，回家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讲。


    到了家，他去洗澡，出来后被苏衍堵在了房间里，他攫住他的下颌，咬上他的唇。


    “萧可，你记住你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苏衍霸道宣誓主权。


    那年他们刚上大学，他第一次正式对苏衍的感情。


    后面，苏衍越发肆无忌惮，时时刻刻欺负他。


    自小养成的习惯告诉他，他只能顺从苏衍，不能忤逆，也不能做让苏衍生气的事。


    他的退缩，反而让苏衍越发强势。


    那夜，他把他抵在墙上，亲了好久，两人唇上都有了豁口，苏衍锁住他喉咙问：“喜欢我吗？”


    萧可不知道怎么回答，抿着唇不语。


    苏衍很执拗，他不回，他就亲到他回，再不回，他就做更激烈的事。


    肩膀上传来痛意，苏衍咬了他，红着眸子问：“喜欢我吗？”


    萧可噙着泪看他，摇头，“不。”


    后面的话没吐出，被苏衍堵了回去，他惩罚似的继续咬他，“说你喜欢我，快说。”


    萧可不能说，两个男生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苏衍拉扯他的衣服，“讲不讲？”


    萧可止不住颤抖起来，但还是没说。


    后面几天，苏衍开始不理他，也不同他讲话，车上再也没了交谈声。


    学校里也是，两人形同陌路仿若谁也不认识谁。


    不知情的同学悄悄问萧可，“你和苏衍怎么回事？吵架了？”


    萧可淡声道：“嗯。”


    “真难得，你还会和苏衍吵架。”男生道，“我以为你对他绝对的服从呢。”


    萧可对苏衍是绝对服从，只要苏衍想的，他都会同意，唯独“喜欢”，他不能……


    萧可没理会男生的打趣，继续做自己的事。


    男生凑上来，“晚上有联谊要不要去？”


    萧可对那些都不感兴趣，“不去了。”


    “别呀，去吧。”男生央求，“就差你一个，拜托拜托去吧。”


    萧可拗不过，只能同意。


    联谊的事他没告诉苏衍，反正他们最近在冷战，他也不想理他，告不告诉没差别。


    他只对司机讲了，要司机提前走不用等他。


    八点，联谊正热闹时，有人闯了进来。


    苏衍什么也没说，夺过萧可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牵着他手扬长而去。


    萧可看着他挺立的背影，还有喷火的眼睛，知道他今晚不会太好过。


    不是不天好过，是很很不好过。


    他们没回老宅，而是去了苏衍的公寓。


    这套公寓在市中心位置，大平层，他们偶尔会来住。


    萧可试图向苏衍解释，但盛怒中的他根本不听。


    苏衍攫住萧可的下巴撕咬，“我说过，你是我的，谁允许你去联谊了，萧可，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我不是。”萧可喘息道，“我只是凑——”


    “还狡辩！”苏衍打断他，“好，看我怎么罚你。”


    他用力撕扯他身上的衣服，几下便扯烂，随后他扛起萧可去了卧室。


    这是他第一次疯魔，萧可怕了，安抚说：“苏衍，我错了，我真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去联谊了，你放过我。”


    “放过你？”苏衍把他扔床上，随即凑过来，桎梏着他，“不可能。”


    “我一直给你时间接受我，看来，我这么做完全是个错误。”苏衍锁上他的喉咙，“我就应该不管不顾让你属于我。”


    “萧可，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不会！”


    疯魔后的苏衍好像换了一个，所有的力道都用在了萧可身上，不给他丝毫推拒的机会，强行把他变成自己的。


    萧可害怕的推拒，但没用，盛怒中的苏衍谁都挡不住。


    “说，你是我的，快说！”苏衍逼迫道。


    萧可战栗回：“我是你的。”


    “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说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这句话萧可说不出，不是他不想和苏衍在一起，而是——


    而是，苏家人不许他们在一起。


    萧可有个秘密，和苏父苏母有关系。


    早在几个月前他们便找上他，警告他，别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和苏衍根本不可能。


    不止是身份，而是世俗。


    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苏父趁机要他签下保证书，并告诉他，要是被他们发现什么，他和苏衍谁都别想好过。


    萧可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他在乎苏衍，他不能让苏衍有丁点不好。


    “为什么不讲？”苏衍咬着他唇厮磨，“原来，你真没打算跟我在一起？原来之前那些话都是你哄骗我的。”


    “萧可，你竟然连我都敢骗！”


    苏衍最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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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骗他，初识时他便告知给萧可了，任何事他都可以原谅，唯独欺骗这种事，他绝不原谅。


    苏衍失去理智，死死摁住萧可，“想离开我是不是？萧可，我不会让你离开，绝不！”


    一个用力翻过萧可，苏衍覆上来。


    萧可颤抖着声音说：“苏衍，别乱来。”


    “今晚，我就是要乱来。”苏衍吻上萧可的后颈，在上面留下了独属于他的痕迹，“萧可，你是我的。”


    那晚，他们将近天明才停歇。


    苏衍折腾的太过，萧可当天发烧，次日病情严重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才康复回家。


    没回老宅，又去的公寓，好在苏衍尚有良心在，没继续折腾。


    安生了半个月，苏衍的情绪再次爆发。


    事情起因是苏父知道了什么，找他谈话，父子两个大吵一架，苏父甚至扬言要除去苏衍继承人的身份。


    苏衍不在意道：“公司是我外公的，我外公不开口，你凭什么除去我继承人的身份。”


    多年来，苏父一直被苏衍外公镇压，早就不满，听到苏衍如此讲，怒气涌上来，两人发生了严重的肢体碰撞。


    苏父打了苏衍，把他打进了医院。


    萧可也没幸免，也受了伤。


    打苏衍是明着打，打萧可是暗地里打，苏父威胁道：“你要是给苏衍知道，我会让他更不好过。”


    萧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更不会让苏衍知道。


    “您放心，我会保守秘密。”


    苏父：“你和阿衍不能在一起，你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


    苏衍拿萧可当眼珠子，一秒看不到便找寻，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只能等。


    从年初到年中再到年末。


    到即将大学毕业。


    苏父催的越发紧迫了，萧可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选择了最热烈的方式离开。


    其实，那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那天的情形是，放学后，附近居民楼着火了，萧可正好路过，扔下书包，冲进火海里救人。


    扶出老人，又救出孩子。


    他再次冲进去，此时，火势滔天，一个不察便会死去。


    他在烟雾中穿梭，想到的不是离开，而是留在这里。


    苏衍对他极好，他不能再拖累他，这次是个机会，若是他死了，只能说明他命该如此。


    好在，他没死。


    彻底和苏衍断绝了关系。


    那段日子，他过得非常辛苦，梦里也都是苏衍。


    决定离开那天，他起了个大早，偷偷去了老宅，打算再看苏衍一眼，人没看到，却出了车祸。


    倒在地上时，他隐隐看到有宾利车驶过，后车窗降下一半，映出了那人的脸。


    精致深邃的五官，锐利的脸部线条，是苏衍。


    萧可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奈何离得太远，根本触碰不到。


    他试图呼唤苏衍的名字，但四周声音太过嘈杂，被掩盖住，又有人群走过来，很快挡住了他的视线。


    萧可渐渐闭上眼。


    宾利车上，苏衍突然开口，“停车。”


    司机踩下刹车，苏衍探出头朝后看，除了人群什么也没看到。


    助理说：“少爷，您不是要给萧少爷立牌位吗，错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苏衍在郊外的永山寺给萧可请了长生牌。


    提到萧可，一切都不重要了，苏衍收回视线，“开车。”


    他不知道，后方人群中，有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们两个就像垂落的阳光一样，没了交集。


    一个朝东，一个朝西。


    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