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藏锋
作品:《寒门神童:状元都得抱我大腿喊师兄》 这番话,若是从一个成年人口中说出,是城府。
但从一个五岁孩童口中说出,便是心悸的早慧。
周怀安的眼中,闪过赞许。
“隐忍是道,却非大道。”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一味退让,只会让豺狼得寸进尺,让恶犬变本加厉!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更要有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警觉,以及……”
周怀安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之音。
“一击必中的雷霆手段!”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向那片荒地。
“这第一门功课,是磨你心性,让你知稼穑之苦,让你明白万丈高楼,起于尘泥。让你将根,深深扎进这片土地里,任凭风吹雨打,不动分毫。”
“而这第二门功课……”
他话锋一转,那双浑浊的老眼,刹那间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是教你‘藏锋’!”
“为师要你,既能握笔安天下,也能持刃定乾坤!”
这番话,让陈川的心神剧震。
他从未想过,这位以儒学立身、被天下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大儒。
竟会说出如此杀伐果决的话语。
从次日起,陈川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日寅时,天色尚是一片混沌的墨蓝。
整个青竹书院还沉浸在睡梦中时,周怀安便会出现在他的床前。
只一个眼神,陈川便会立刻起身,跟着他穿过寂静的庭院。
走进后山那片人迹罕至的密林。
山中晨雾冰冷刺骨。
周怀安教他的,是一套古老的强身健体之术。
一个姿势,便要站到天光微亮,汗水浸透衣衫。
双腿如灌了铅般颤抖,几欲昏厥。
周怀安只是冷冷地看着,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敲在他的腿弯,声音冰冷。
“站不稳,如何立于天地之间?!”
是吐纳。
一呼一吸,都有着严苛的韵律,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重新淬炼一遍。
起初,陈川只觉得胸闷气短。
憋得满脸通红。
周怀安的声音如影随形。
“气不调,如何藏神于九渊之下?!”
更是杀伐之术。
没有名字,只有最直接的杀招。
一招一式,皆是制敌要害的精髓,删繁就简。
只为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敌人失去反抗之力。
这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提炼出的杀人技!
周怀安亲自喂招,那看似枯瘦的身体里,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裂石穿云的劲风。
“你的敌人,不会给你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周怀安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读书人的剑,藏于鞘中。不出则已,出则封喉!”
……
甲字号院,夜已深沉。
陈川的房间里,还亮着一豆微弱的灯火。
房门被轻轻推开,四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
正是孙琥、姜宜修和谢家兄弟。
他们今日挑了一天的水,此刻腰酸背痛,却依旧放心不下陈川。
走进房内,他们看到陈川正坐在桌前,借着昏黄的灯光。
将一些捣烂的草药。
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那双满是血泡的小手上。
“川哥……”
孙琥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冲了过去。
“都怪我!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跟他们打架的,害得你……”
“就是,我们要是能忍住就好了。”
谢家两兄弟也低下头,满脸懊悔。
姜宜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川那双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小手。
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陈川放下手中的草药,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说什么傻话。”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反过来安慰他们。
“怎么能怪你们?他们欺人太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脸上疲惫的神色。
“夫子罚我们,是教我们规矩,让我们知道凡事三思而后行。但你们为了朋友挺身而出,是全了少年人的义气。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孙琥等人的愧疚。
“川哥,你放心!”
孙琥用力一拍胸膛,尽管扯动了白日里拉伤的肌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却依旧豪气干云。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我就先跟他讲道理!讲不通,再揍他!”
看着他那副憨直的模样,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房间里沉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他们围着陈川,七嘴八舌地聊着白日的辛苦,互相取笑着对方的狼狈模样。
少年人的友谊,就在这个夜晚,变得愈发坚不可摧。
送走孙琥他们,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陈川吹熄了灯火,却没有立刻躺下。
他在黑暗中静坐,闭上眼睛。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周怀安白日里教的每一个动作。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演练。
这具五岁的身体太弱,但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拥有着成年人的坚韧。
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天色刚蒙蒙亮,陈川就已起身。
他没有去学堂,而是扛起一把小锄头,走向了书院后那片无人问津的荒地。
这是夫子对他的“惩罚”。
白日开荒,夜里修行。
从此,陈川开启了地狱般的双重生活。
后山的密林,成了他淬炼筋骨的熔炉。
扎马步,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汗水浸透衣衫,顺着裤管流下,在脚边积起一小滩水洼。
双腿从酸麻到剧痛,最后失去知觉,全凭一股意志力在硬撑。
“守住心神,气沉丹田。”
周怀安的声音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响起。
练习吐纳,更是凶险。
那独特的呼吸法门,霸道无比,像是在体内点燃了一把火。
要将五脏六腑的杂质都焚烧殆尽。
好几次,陈川都憋得几乎晕厥过去,脸色紫得吓人。
在书院众人眼中,陈川彻底成了一个被夫子厌弃的可怜虫。
他每天灰头土脸地从荒地回来,身上总带着一股泥土的味道。
那片荒地在短短一个月,就被他清理出了一大片。
一开始,他一天下来累得几乎虚脱,拿筷子的手都在抖。
渐渐地,他能面不改色地干完一天的活。
甚至还有余力在晚上挑灯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