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疑便问,有惑则解

作品:《寒门神童:状元都得抱我大腿喊师兄

    你不是说我小,说我不配吗?


    好啊。


    我承认我小。


    那你这个大的,这个聪明的,总该能回答我这个蠢小孩的问题吧?


    你若答不上来,那你方才那番话,岂不就是放屁?


    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若是不敢回答……


    那你就是个连五岁孩童的提问都不敢接的懦夫!


    瞬间,攻守之势易转!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周楚歌,一下子被架在了火上。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学堂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周楚歌握着折扇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一个五岁的奶娃娃。


    现在,却用向他发起了最尖锐的挑战。


    答应?


    他压根就没读过几本书,每天来书院不过是走个过场,拿什么答应?


    不答应?


    那他周楚歌以后还怎么在江宁府的圈子里混?


    连个五岁孩子的提问都不敢接,这事传出去,他能被那帮狐朋狗友笑掉大牙!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呵,有点意思。”


    他试图用轻佻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既然你这么好学,本……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能吝啬。”


    “说吧,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在疯狂祈祷。


    小屁孩能有什么问题?


    无非就是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河里的鱼儿有多少。


    随便胡诌几句就能糊弄过去!


    陈川没有立刻开口。


    他转过身,对着讲台后脸色阴晴不定的周塾师,再次深深一揖。


    “塾师!”


    他的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还请容小子放肆一回。”


    这一拜,既是尊敬,也是表态。


    我不是要闹事,我是在用读书人的方式,解决读书人的问题。


    请您,做个见证。


    周怀安的怒火,此刻竟已奇迹般地平息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小,却脊梁挺得笔直的孩童,眼神复杂。


    如果说昨日这五岁小娃娃的三问只是让那个他感兴趣。


    那今天这一幕……


    这番胆识,这份气度,绝非寻常五岁孩童能有。


    他忽然很想看看。


    这孩子,到底是真的胸有丘壑,还是仅仅虚张声势。


    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子。


    周怀安缓缓坐回太师椅上,原本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他抬了抬下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准了。”


    “学问之道,在于切磋。有疑便问,有惑则解,此乃正理。”


    他淡淡地瞥了周楚歌一眼。


    “你,且听着。”


    周楚歌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


    大伯这是摆明了要看他出丑。


    得到许可,陈川这才重新面向周楚歌。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得像一汪寒潭,却让周楚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敢问兄长。”


    陈川不疾不徐地开口。


    “《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众人心上。


    “小子愚钝,不解其义。”


    “请问兄长,何为‘格物’?又何为‘致知’?”


    “‘格物’与‘致知’,二者究竟是何关联?孰先孰后,孰为本,孰为末?”


    问题一出,整个学堂的气氛再次凝固。


    那几个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学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问题……


    太正了!


    正得让他们这些自诩饱读诗书的人,都得在心里掂量半天。


    这根本不是什么孩童戏言,而是直指儒学根本的义理之问!


    张若望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不懂。


    但他看得懂周楚歌的脸色。


    周楚歌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什么《大学》?


    格物?致知?


    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他连《三字经》都背不全,哪里知道这些!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这……这个……”


    他支吾了半天,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试图从同窗的脸上找到答案。


    可那些人,要么低头沉思,要么避开他的目光。


    “嗯?”


    陈川歪了歪头,一脸“天真”地追问。


    “兄长可是没听清?要不要小弟再说一遍?”


    这副模样,落在周楚歌眼里,简直比最恶毒的嘲讽还要刺人。


    “不必了!”


    周楚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声音。


    “如此……如此浅显的道理,还需多言?”


    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强撑。


    “格物致知,自然……自然就是……就是让我们多看多学,增长见识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这个解释,简直天衣无缝。


    然而,陈川却摇了摇头。


    “多看多学,增长见识?那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又有何区别?”


    “《大学》将其列为‘八目’之始,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并论,其深意,难道仅仅如此?”


    “那‘格’字作何解?‘致’字又作何解?”


    “二者在‘诚意’‘正心’之前,究竟起何作用?”


    一连串的追问,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周楚歌脆弱的防线上。


    他彻底懵了。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完全无法理解。


    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那个五岁孩童的身影,在他眼中竟变得无比高大。


    “我……我……”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彻底哑火了。


    学堂里,静得可怕。


    周怀安坐在讲台后,面沉如水。


    够了。


    不能再问下去了。


    再问下去,他周家的脸,就要被这个孽子丢尽了。


    “够了!”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


    周怀安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混账东西!”


    他霍然起身,指着面如死灰的周楚歌,气得浑身发抖。


    “圣贤之言,岂容你这般曲解!《大学》乃四书之首,为入德之门,你竟连看都未曾看过,就敢在此大放厥词,羞辱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