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分明是投名状!

作品:《寒门神童:状元都得抱我大腿喊师兄

    陈川母子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


    李氏便如梦初醒,指着门口破口大骂。


    “这,这这……诸位先生,我这侄儿从小脑子就不好使,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在这里妖言惑众!先生们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那些话,分明是我家若望从书本里面念出来的。”


    “他抢的是我家若望的词啊!”


    然而,这一次,没人搭理她。


    张鸣没有。


    他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周塾师。


    对方是否能从那第二问中听出来,他张家的苛待?


    若是可以,他张家的名声合存!


    其他几位塾师也没有。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小子不同寻常。


    李氏的叫骂声在庄重的寂静中显得非常可笑。


    她叫了两声,发现竟无一人附和,也无一人看她,那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最终不甘地闭上了嘴,只剩胸口剧烈地起伏。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周塾师。


    第一问,问学。


    第二问,问权。


    第三问,问国。


    从学问之法,到处世之道,再到治国之本。


    由小及大,层层递进。


    一个五岁的孩童,用三句话,画出了自己的格局。


    这哪里是请教?


    周塾师的嘴角,无声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分明是……投名状!


    这孩子,是在告诉自己,他懂什么,他想什么,他能看到多远。


    他没有等待答案,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答案。


    他是在用这三个问题,作为进入自己门下的敲门砖。


    好一个狂妄又清醒的小子!


    “哈哈……哈哈哈哈!”


    周塾师仰起头,笑声响彻整个正堂。


    满座宾客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老夫子是何意。


    被一个五岁小儿当众用问题“羞辱”,不该是恼羞成怒吗?怎么反而开怀大笑?


    刘塾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凑上前,低声问:“周兄,你……你这是……”


    周塾师笑声一收,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张鸣。


    “张员外。”


    张鸣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先生,周先生,您……您吩咐。”


    周塾师站起身,理了理衣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家的两个孩子,老夫都收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两个?


    张若望……和那个陈川?


    李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既有儿子被收下的窃喜,又有必须跟那个贱种分享荣耀的屈辱。


    张鸣也是一愣,他本以为周塾师会单独提出收下陈川,那样他反而好办些。


    可现在……一同收下?这是什么意思?


    刘塾师急了,连忙上前劝道:“周兄,三思啊!那陈川来路不明,顽劣无知,冲撞了您……”


    “顽劣?”


    周塾师冷冷瞥了他一眼,“若这等见识算顽劣,那满座的‘聪慧’之辈,又算什么?”


    刘塾师被噎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塾师不再理会任何人,他看着张鸣,再次重复道:“明日一早,让他们一同来我塾里报到。”


    说完,他根本不给张鸣任何追问或感谢的机会,直接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众人急忙起身相送,可周塾师的脚步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只留下满院子的人,和一肚子的困惑。


    ……


    夜深了。


    宴席散尽,宾客皆去,张家正厅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李氏再也维持不住宴席上的端庄,一把扯下头上的金钗,重重拍在八仙桌上。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小杂种!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们若望一同拜入周塾师门下?!”


    “在咱们家的宴席上,出尽了风头,把我们若望衬得跟个傻子一样!这张脸,我今天算是丢尽了!”


    “他娘也是个没规矩的,上个菜,还把儿子给带出来了!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早就盘算好了,要踩着我们若望上位!”


    李氏越说越气,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收留那母子二人,还不都是因为老爷你说那刘大人看中了兰氏……”


    话到这里,她瞥见张鸣骤然难看的脸色,急忙话锋一转:


    “老爷,你也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周塾师也是个老糊涂!居然收那种野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张家?怎么看我们若望?”


    她猛地转身,死死盯着默不作声的张鸣。


    张鸣没有看她。


    他在细细地品。


    不是品茶,而是品陈川那三句话。


    他张家大起大落后,他学会了什么叫做趋利避害,最会察言观色。


    今天宴席上,周塾师的表情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那些塾师吹捧若望能背《论语》,周塾师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眉宇间尽是不耐。


    若不是刘塾师拦着,恐怕周塾师当场就要拂袖而去,别说收徒了,怕是连这顿饭都不会吃完。


    转折点,就在陈川出现之后。


    张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茶,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


    他终于想明白了。


    周塾师从一开始,就没看上若望。


    或许在周塾师看来,若望那种炫耀式的背诵,愚不可及。


    是陈川,用那惊世骇俗的三问,强行扭转了局面。


    他不仅展示了自己的价值,还顺带手……把张若望也“打包”卖了出去。


    周塾师收下陈川,是惜才。


    而收下张若望,不过是看在陈川的面子上,顺水推舟卖给自己这个东道主一个人情罢了。


    想到这里,张鸣的心里五味杂陈。


    “老爷!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氏见他半天不语,更加烦躁,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张鸣缓缓放下茶杯,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妻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错了。”


    “我错了?”李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反问,“我哪里错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是那个小畜生沾了我们若望的光?”


    “恰恰相反。”


    张鸣无比清晰地说道:“不是陈川沾了若望的光。”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妻子那错愕不解的表情,最终吐出了那句足以颠覆她认知的话。


    “是若望,沾了陈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