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结婚
作品:《后来,豪门求她下嫁》 学校的会议一如她想象的繁琐冗杂。
她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强撑着精神听了一个小时,听到后面直打瞌睡。
“...会议最后再说一件小事。”
希望真是最后一件。霍知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
“最近有一部科幻电影的制作方找到我们学院,希望我们能给影片中的科学内容做指导背书。对方点名希望能和秦院士合作,但秦院士近期不在学校,将此事委托给了她的得意弟子。”
“霍教授,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霍知枝一个激灵,瞌睡立刻醒了,清了清嗓子,“好的。”
“霍教授,今年你手里要带三个研究生,一个博士生,还有平时科研、上课的工作,再加上电影的事,压力不会太大吧?”
霍知枝微笑道,“不会,保证完成任务。”
领导满意地笑了。
散会的时候,肖顷拦住她,嗓子有点哑,像是感冒了,语气生硬道,“斑斓找你吃饭。”
霍知枝摆了摆手,“下次吧,我今天真的快要...”
她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困死了。”
肖顷固执地拧着眉,“下次是什么时候。”
霍知枝,“明天晚上,‘不洗头’。”
他这才点点头,霍知枝又拍了拍他,“教务处怎么走?学院装修了,我不认识路。”
肖顷带她过去。
“霍教授,您...您结婚了?!”
霍知枝强打着精神,对教务处的工作人员道,“是,就是最近两天的事,我档案里的婚姻状态需要修改一下,麻烦您了。”
从教务出来,一直沉默的肖顷忽然开口,“是明烛吗?”
霍知枝愣了愣,眉眼惺忪地笑道,“是啊。”
“...”肖顷抿唇道,“你还真是没有变化。”
霍知枝瞥他一眼,回呛道,“你和斑斓学姐不也是?”
肖顷默不作声。
霍知枝走下楼时,困意已冲到了天灵盖,她在“去明烛家拿行李”和“随便找个酒店先睡一觉”之间纠结了一秒,果断打开软件,搜索最近的酒店。
夕阳旁落,金粉色的光晕笼罩着大地。霍知枝一步步走下楼前的台阶,余光一扫,顿时愣住。
那辆宾利还静静停在她下车的地方,仿佛几个小时从未离开过。
霍知枝默了默,静静走上前。距离宾利还有两三步时,车门开了。
明烛坐在后排,还是之前那副装束,只是戴上了平光眼镜,手里捏着一个平板,偏头看向她。
“忙完了?回家吧。”
多像个温柔接妻子下班的丈夫。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
霍知枝在心里想着,却最终没把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坐了进去。
明烛在车上不说话,司机也不说话,微微的颠簸像摇篮一样催着她的神经,她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沉睡...或者说难听点,昏迷。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她醒来时都有些头痛。
霍知枝对着落地窗外蔚蓝的海景愣了半晌,这才意识到,她在明烛家的卧室里。
她环顾了一圈卧室,优雅简洁的装修风格和汤景晟世很像,窗外的风景却截然不同。
她是怎么从车上来到这儿的?
霍知枝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干爽的身体和舒适的睡衣。
又是谁帮她洗的澡,换的衣服?
霍知枝眨了眨眼,长吁一口气。
罢了,纠结这些也没意义。他已经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了。
况且,正如他说的那样,他们做过那么多次,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这时候再斤斤计较多没意思。
她拢了拢衣领,走出卧室。
沿着楼梯缓缓下楼时,霍知枝才发现,这栋房子竟然是个三层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前,环山临海,一眼眺望过去,深城湾的景色一览无遗,称得上是整个深城风景最好的地段。
别墅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在。霍知枝站在一楼巨大落地窗前看了会儿风景,身后冷不丁响起来一个声音。
“太太,您醒了?”
她转身一看,是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女人,穿着居家干练,精神奕奕,正冲着她和善地微笑着。
霍知枝问,“您是?”
“太太,我是这间别墅的管家,姓冯,您叫我小冯就好。”
霍知枝了然道,“冯姐,不用叫我太太,叫我枝枝就好。”
冯姐笑道,“好的,太太。”
霍知枝:...
她又问,“明烛呢?”
“先生去公司了,走之前交代过不要吵醒您。太太饿了吗?我准备了午餐。”
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霍知枝揉了揉肚子,的确感到一阵饥饿,便道,“麻烦了。”
冯姐又细致地问,“先生交代了,太太是北方长大的,又先后在南方和国外呆了几年,口味可能变化比较大,所以我中餐西餐各准备了一份,太太想吃什么?”
这当真是明烛交代的?
霍知枝有些意外于他的细心,只是不好当着冯姐的面发问,便回道,“中餐吧。”
冯姐将她的午餐端上来,便一溜烟儿地消失了。直到她吃完,才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收拾碗筷。
“太太下午想做什么?先生给您配了车和司机,太太随时吩咐就好。”
霍知枝听罢,有点头疼地想,明烛不会也给她配了一辆宾利吧?她一个小小副教授整天坐宾利上班,不知道会落下多少话柄。
到车库一看,她的忧虑便全打消了。
一排黑色商务轿车的中央,静静停着一辆银色小奥迪,流线型的车身,水晶银的颜色,漂亮又不惹眼。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薪资能买得起的车。
她婉拒了明烛给她配的司机,独自开车把行李运走了。
学院十分看中她,招她进来的时候承诺给她在学校里找套房子落脚。房子不大,八十平左右,两室一厅,她一个人住刚刚好。
霍知枝把行李搬进房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又从网上订购了一批家具,便匆匆赶去赴约。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大学城的小巷里永远人满为患,和她走时相差无二。
“不洗头”的门头又往外扩了两间,老板显然生意不错,赚了钱,连店里的白炽灯都更亮了些。
霍知枝走进去时,原本在收银台埋头算账的老板娘立刻认出了她,笑靥如花道,“哎呀,霍老师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霍知枝眼睛亮亮的,意外地笑了笑,“老板娘,七年没见了,您还能认得出我?”
“那当然认得出!霍老师这么漂亮的人,我这辈子都很难忘记呀。快请进,肖老师和乔博士已经到了,还是老位置。”
她站在包厢门外,正准备推门,乔斑斓的大嗓门已经嚯嚯地传了出来。
“肖顷,说了多少遍,我要喝冰!可!乐!”
“不行。”紧接着的是一个略带严肃的男声。霍知枝忽然不着急进去了,她抱着胳膊,静静站在门外。
“按照规律,你的生理期就在一天之后,现在喝冰饮料你会痛经。”
“谁说的!你实验论证过了吗,怎么就能得出这种结论!”
男人的声音更严肃冷静。
“过去的138周里,你有75次在生理期来临前的三天内摄入冷饮,痛经68次,概率为90.6%,属于强相关,因此可以得出喝冷饮会导致痛经的结论。”
女孩儿的气息弱了弱,“那...那我痛经可以吃止痛药啊!”
“非甾体抗炎药可能引发胃黏膜损伤、肾脏损伤等副作用,缩短人体寿命,违背了你我结婚时同生共死的誓言。”
“乔斑斓,你想清楚,你要为了一杯冰可乐葬送我们的婚姻吗?”
对面不说话了,霍知枝无声地笑了笑,推门进去。
乔斑斓见她像是见到了救星,吸着鼻子凑上来,热情道,“枝枝!你喝冰可乐吗?!来来来,我给你倒一杯。”
霍知枝看着目色严肃的肖顷,又看了眼可怜巴巴的乔斑斓,默默道,“我...也不能喝。”
乔斑斓的表情快碎掉了,“为...为什么呢...”
霍知枝道,“为了你们的婚姻。”
乔斑斓:...
一阵插科打诨后,三人终于坐下来,乔斑斓抱着她的玉米汁郁闷了会儿,□□了两口串儿才缓过劲儿来。
肖顷打了个喷嚏,霍知枝给他递去一张纸,问道,“感冒这么严重,怎么不吃点药?”
“他不喜欢吃药。”乔斑斓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药都是慢性毒品...哎,真是的,明明自己也算个科学家,却坚信这种不着调的言论。”
霍知枝耸耸肩,不置一词,又听乔斑斓继续道。
“去年他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甚至不让医生给他打麻醉!”
肖顷又打了个喷嚏,冷静地反驳,“全身麻醉药物可能会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导致术后短期内出现记忆模糊或认知功能下降,以及恶心呕吐、呼吸抑制等不良反应。”
乔斑斓吐槽道,“那也比疼死在手术台上好吧?!”
霍知枝笑道,“最后呢,怎么解决的?”
乔斑斓轻哼了一声,得意洋洋,“最后,哼,是我签字把他送进手术室。合法配偶什么含金量,懂不懂?!”
她炫耀似的冲肖顷做了个鬼脸,“你可别惹毛我了,小心我给你签放弃治疗同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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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霍知枝着看二人的互动,浅笑如旧。
乔斑斓折腾完,又看了她一会儿,感慨道,“枝枝,你这么多年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脸蛋依旧明媚俏丽,白皙细嫩,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可乔斑斓仔细琢磨了会儿,隐隐又感觉出一丝变化。
那大概是一种气质上的转变。
以前的霍知枝总是倔强孤傲的,像雪夜里冻了一宿的霜花,美则美矣,却硬邦邦的,难以靠近。
七年过去,这朵花经过无数寒露的滋养,变得温润美丽,灼灼大方。她谈吐优雅,气质平和,任自己同为女人,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拜倒在她的身姿之下。
霍知枝淡然笑着,回道,“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就像我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对了,听说学姐毕业后没去高校,在企业里任职。是哪家公司?”
乔斑斓道,“华能集团技术部。”
霍知枝又问,“华能集团怎么样?”
乔斑斓道,“唔...还行吧,加班比较多,但是薪资待遇还不错。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知枝道,“最近在和一些企业接洽合作的事,多了解了解。”
乔斑斓颇为讶异地张了张嘴,“我以为你肯定会选明日能源...你和明总不是都已经...”
霍知枝坦然笑了笑,“是。但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我当然要选最合适的公司合作。”
“也是...对了,枝枝你听说了没有!”
乔斑斓一副八卦的表情,“前两年,明日能源股权架构变更,翁家彻底出局了,现在翁氏股票暴跌,在深城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霍知枝有些惊讶。
在她走的那年,翁氏在深城可谓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能和明烛称兄道弟,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听说是翁传煜狠狠得罪了明总,明总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干死了如日中天的翁氏。啧啧啧,这么一看,楚爵当年走得好啊,还在最高点套现了股票。”
乔斑斓啧啧感叹,霍知枝只是听着,不置一词。
过了会儿,乔斑斓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忽然激动道,“对了枝枝!《失落城池》剧组是不是要和你们合作?!”
霍知枝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啊啊啊!!”乔斑斓激动得直跳,“我男神奚诩宁就在那个剧组!!”
霍知枝鲜少关注娱乐圈,不由得发问,“奚诩宁是?”
乔斑斓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语气崇拜又憧憬。
“北影最年轻的金马奖影帝!科班出身的少年童星!兢兢业业从未有绯闻的内娱劳模!每年为山区儿童捐款两百万的大善人!他就是我的偶像——奚诩宁!”
霍知枝静静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像是狗仔偷拍的,男人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安静地走在马路一侧。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素麻灰西装,骨架削瘦,显得衣装更为朴素雅淡。
可男人却天生一副浓颜,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头发是自然的微卷,垂在脸侧,淌在肩颈,让人无端联想到意大利潮热的午后,街头走过来的一位儒雅浪漫的男人。
那容貌,竟衬得他手中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乔斑斓揽着她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求,“枝枝,你如果能见到奚诩宁,一定要帮我弄一张签名照,拜托了拜托了!!”
霍知枝一阵失笑,满口答应下来,“好,一定给你弄。”
吃罢晚饭,几人分别。她走回空荡荡的公寓,家具明天才能到,她连个床垫都没有,实在是无从落脚,只好开车回了明烛的别墅。
停好车,她往车库里一瞟,那辆熟悉的宾利已经归位。
她脚下顿了顿,定定推开房门。
客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了一旁繁密织布的沙发。除此之外,整栋别墅都是漆黑的,唯余山野间闪着无名的灯火,海面上飘着远行的航船。
而在灯光照亮的边缘,坐着一个人。
他连西装外套都没脱,静静地坐在明与暗的边界里,长腿交叠。他手里什么都没拿,只是孤坐在那里,披着一夜单薄的月色。
听见开门的声响,他抬头,眸子里黑沉沉的,叫人看不清情绪。
霍知枝一边换鞋一边想,他坐在那儿干什么呢,发呆?还是...在等她?
就像下午那样。
她换好鞋子,正在思索要不要解释一句,她晚上去和朋友聚餐了。却见男人自黑暗里起身,语气淡漠道,“回来了,去洗漱吧。”
霍知枝便把解释吞回肚子里,下意识问道,“晚上我睡哪儿,有客房吗?”
昏暗的光线中,霍知枝似乎看见明烛扯了扯唇角,接着,她听见男人略带讽刺的声音。
“明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