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京-4

作品:《掀桌!本将军不奉诏

    灯下,楚无锋同阿石一起,打开了那只小小的红漆盒。


    只见盒中静静躺着四样物件:一块腰牌,一页手绘地图,一封信笺,和一件叠得小小的衣衫。腰牌正面刻着“绣坊”二字,背面刻着一个女子名,由宫中专用的云玉所制。地图则详细标注着从宫门至涵光宫的路径、沿途假山暗道的标记,以及数个时辰内巡逻换岗的时刻。衣服是寻常宫女制式,灰扑扑的,很不起眼。


    楚无锋拈起那封信,摊开在灯下。只见字迹清秀,仅有短短几行字:


    “闻岑愿邀楚将军一叙。


    若将军有意,


    明日未时三刻,化绣坊宫女之装,


    自图上左侧门入宫,循道至涵光宫后院。


    届时自有人接应。”


    楚无锋细细读完,把腰牌、信和手绘地图仔细地折好,放进怀中。她又展开那件衣衫,在身上比了比,发现正合身,不由得微微蹙眉:不知这是巧合,还是那位长公主的情报已经细致至此。


    难道那黑衣女子……是长公主的人?那她是从何时开始跟随自己,又是缘何认识自己的母亲?


    化装入宫,密会公主,怎么看都是一招险棋。楚无锋在赌,这是一个出路,而不是一个圈套。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便只能抓住这个机会试一试。


    她转向阿石:“只有一份腰牌,我独去便是。明天还是老样子,那时候你穿着我的衣衫,坐在内室假装看些案卷就好。”


    阿石明显有些担心,欲言又止着,但最后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变故横生的一天显得有些过于漫长了,从早朝到御书房,再到将军府,夜间见到黑衣女子,又收到长公主的书信……一重一重的风波几乎从未停歇。


    楚无锋和阿石终于能安稳地躺在榻上。屋外虫鸣声阵阵,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一切显得平静又惬意。


    只是,在这样舒适的凉夜,二人却都没有入睡。


    阿石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出声问楚无锋:“明天……会死吗?”


    楚无锋本来也在辗转难眠,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不会的。我答应过你,我是楚无锋,不会轻易死。”


    她又支起身子,开玩笑地逗阿石:“石映雪不是说过吗?谁要杀我,她就先去杀那个人。石映雪今日可是说,连那个男太子都敢杀;怎么还怕楚无锋会死呀?”


    阿石听出来楚无锋在拿自己打趣,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她见楚无锋还笑眯眯盯着自己,又很小声地问:“别说这些了,我还能帮什么吗?”


    楚无锋一翻身躺下:“睡觉,当然是睡觉。你睡着了,我才能睡着。”


    阿石听她这样说,一下子就不回话了,认真地阖眼,努力地入眠。


    楚无锋躺在她身边,突然觉得今夜就好像她们姐妹二人一起度过的无数个平凡的夜晚,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安定感,很快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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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太阳刚刚升起,楚无锋便醒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没有吵到熟睡的阿石,悄悄地披了衣服,就去了西厢房看望荔姓四姐妹。


    房门半掩着,还未走进便听见屋内已有了动静。四个姑娘正围在一方铜盆前洗漱:年纪最小的荔姮正伸长脖子、踮着脚往盆里够;姐姐们在一旁扶着她,低声说笑着。听见脚步声,她们齐齐回头,见是楚无锋,愣了一下,赶忙行礼:“将军早安!”


    楚无锋摆摆手,走进屋中,蹲下身子问她们:“这两日在府中,吃穿可还习惯?夜里睡得可好?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尽管与我说。”


    年纪最大的荔婋抢着说:“一切都好。昨日管事嬷嬷送来了新衣裳,屋里也暖和。”


    荔婵补充道:“也有姐姐来教我们识字读书了,我们都有了新的书本。”


    荔婙小声地跟着说:“饭菜也可口,多谢将军。”


    楚无锋的目光落在最小的荔姮身上,小姑娘有点胆怯,正躲在三个姐姐后面。她对上楚无锋的视线,终于鼓起勇气答道:“将军,我也一切都好。就是……那个……听说府里有马房,我们能学骑马吗?”


    楚无锋笑了:“可以,想学就都可以。只不过骑马需要气力,你们年岁尚幼,须得多加饭餐、锻炼筋骨,等身子骨结实些,再教你们上马。”


    孩子们听到这里,都欢呼起来。


    楚无锋和她们道了别,临走前,她把一个布包塞在荔婋手里,叮嘱道:“如果今后……见不到我了,你们便听石女官的安排。若连她也不在了,就带着你三个妹妹,拿着这个布包,去京城西北部的军营找一个叫‘方佑’的老将,那是我旧部。”


    荔婋一怔,下意识想推回去:“将军……”


    楚无锋按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这世上无常事多,凡事需留后路。记住,一定要留好这个布包。”


    荔婋尚年幼,听了这番话便懵懵懂懂地接过了布包:“是,我一定收好。”


    楚无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大步离开了。


    那个布包中有她的亲笔信,盖好了她的印;还有一些细碎的金银,既足够孩子们撑过数月温饱,又不至于引人注意。这是她能留给孩子们的最周全的退路。


    楚无锋回到房间后,阿石也醒了,正揉着眼睛。楚无锋坐在她身边,低声问道:“留给你那枚铸铁将军印,放在哪里了?”


    阿石认真答道:“还在书案的暗格中。”


    楚无锋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阿石:“好。现在这个你也拿着,随身带好。”


    阿石低头望去,是一枚铜印,她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印?”


    楚无锋说:“那枚铸铁印是我剿匪时号令铁甲军所用。这枚铜印是我当年封镇国将军时,御赐的印;我平日极少动用它,但亲兵都认得。有了它,全府上下都会听你号召。”


    阿石有些迟疑,抬眼望着楚无锋。


    楚无锋见她这般,只好解释道:“此番进宫,是一着险棋。倘若那头真是个陷阱,坐实我擅闯内宫、甚至意图抗旨不遵,那便是死罪;就算不是陷阱,如果长公主也没有良策,我们也得自谋退路。这道路未必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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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石沉默片刻,终于将铜印收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低声应道:“明白了。你放心。”


    楚无锋看天色还早,离约定见面的未时还有几个时辰,便拍了拍阿石的肩膀:“走,随我去府里逛一逛。”


    她唤来了掌管内务的几位管家婆婆,语气温和地说道:


    “这几年府中人事更迭颇多,我一时也记不清了。今日起得早,正好闲来无事,想劳烦各位带着我和石女官四处走走,库房、马房,书阁、内苑,都一并看看。


    “婆婆们是府中老人,最是稳妥周全,今日想请各位给我讲讲如今的章程,也好让石女官熟悉一些。往后府中诸务,她都要费些心神的。”


    几位婆婆连忙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们都是府中多年老人,心中自有分寸。于是,当下便有一位最机灵的婆婆笑着迎上前,对阿石道:“石女官年纪轻轻,气度就如此不凡,不愧是将军身边的人。往后咱们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还望您多指点才是。”


    另一位也连忙附和:“前些时日库房的几笔大项的采买支出,原说要再请示伯母夫人裁定,如今将军把事务交给石女官,我们这些下人自该听命。您若得空,还望费心过目账册。”


    阿石闻言,轻轻点头应下了。


    楚无锋站在一旁看着,笑着道:“那便走吧。”


    众人这才纷纷应声,簇拥着她们二人往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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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府中与阿石走了一圈、将诸处章程与人事重新理顺之后,楚无锋便以案卷繁多为由,遣散了内院众人,令仆从、亲卫皆不得入正房内打扰;至于府中亲眷与往来旧识,亦需明日再来通报。


    屋内无人打扰,楚无锋放下帘帐,换上了兰生姑姑送来的衣服,戴好了那块腰牌,又为自己梳了一个宫女常梳的发髻。最后,她罩上一层灰黑色外袍,将那身宫女衣衫尽数掩住。


    阿石早已按无锋往日的装束穿戴好了,此刻正坐在案前,一双眼紧紧跟着楚无锋。


    楚无锋转过身,和她对视一眼,笑了。


    随后,楚无锋出了屋,一跃上了外墙,身影一转,便没入市井之中。


    镇国将军府地处内城,距皇宫并不算远,即便楚无锋一路避开主街、专挑无人的小街小巷走,路程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不多时,皇城的高墙已近在眼前。楚无锋找了个隐蔽角落,脱去了外罩的灰黑色长袍,叠好藏进墙缝间,又将里面的宫女衣衫整理好。她垂下眼,收敛了将军的英气,换上了一副顺从的神情。她从怀中取出那枚云玉腰牌,握在手中,快步朝宫门而去。


    宫门处执戟的守卫见她一身绣坊打扮、腰牌真实无误,再想起长公主身边的兰生姑姑确实交代过,说今日会有名绣坊宫女外出采买鎏金彩线,此刻归来,时辰也正好,便没再多问,只扫了一眼腰牌便挥手放行了。


    就这样,楚无锋步履从容地入了宫。


    她沿着记忆中那张地图上的路线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涵光宫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