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湿的睫毛轻颤着，一抖，泪落。


    顾瑶眼尾粉红，顺势往下染了鼻尖晕色，楚楚动人。


    她哭了，哭得、美极。


    【梨花带雨。我没敢想居然真的有人能哭成这样，也太好看了吧！】


    【姐姐不哭，我们都在呢！支持姐姐！】


    【假的吧。这年头情侣都有假的，搞个假的高仿账号对他们有钱人来说很难吗？】


    【卖***老男人，对她来说当然不难。婊子。】


    【造谣的水军真的是睁眼说瞎话，那邮件日期不看的吗？好几年前的邮件了，这能造？游戏官方下场做的？有病。】


    【就是就是。支持姐姐！水军去死！】


    ‘老爸’，抓住关键词，公关开始发力。


    直播间、网上通稿舆论渐渐扭转，澄清的帖子、证据更新源源不断，路人缘盘活。


    营销号的通稿是顾瑶和薛澄买的，微博上的热搜也是是她们和公关团队一起准备的，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顾瑶一哭，梨花带雨。


    那白里透红的破碎感，窈窕淑女，引人入胜。


    网上竟是自发冲了一波顾瑶美貌的热搜，高高挂起。


    *


    老爸、老妈……


    赠送界面的英雄皮肤飒爽舞动，顾瑶看着，泪水完全止不住。


    直播间内的热络不属于她，基地现场的无措也不属于她。她好想放声大哭，她好想找个地方藏起自己的脆弱，她好想、好想他们啊。


    跑……


    “嚓———”


    推椅而起，只见顾瑶抬手一抹泪花，扭头，直冲基地门外跑了出去。


    “顾姐！”


    代嘉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将人喊住。这大晚上的，顾瑶又是这样的情况，他害怕她一个人不安全。


    只是拉人的动作还来得及做出，身边苏榆，拉住了他。


    “小榆？你做……”


    “你们快看！”


    季相思一声，拉回了代嘉的思绪。


    只见直播间内的弹幕上，骂起了架。


    有的说顾瑶又作又贱，哭是为了博眼球；有的说顾瑶假得很，收个皮肤都这么大反应，直播中途还跑了，不尽职、耍大牌、没素质；然而还有的，顾瑶的一些老粉，心疼她。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瞎说。我家瑶瑶从来就不是矫情的人！她是因为她爸爸才这样的！】


    【路人可能不清楚，顾瑶的父亲，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


    【对对。这件事姐姐只在公众面前提过一次，所以很多人都不清楚。姐姐她不是故意罢录的。我想，突然收到来自去世亲人的礼物，是谁都会忍不住吧。】


    一条条一则则，混着诋毁谩骂，顾瑶的粉丝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


    季相思看得心疼。刚刚正在对面，顾瑶的泪，她见得清楚，当时不清楚，可这会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后，眼里忍不住地满是担忧。


    同样，看完消息，代嘉整个都愣了住。


    原来，顾姐她……


    不行，这会儿一定得去个人陪她！


    抬眼，代嘉正想找苏榆，可环视一圈，却连苏榆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人哪儿去了？


    *


    刚刚季相思喊人的时候，苏榆便出了门。


    别墅外面天色暗成一片，除去路边昏黄的路灯，别的再无光亮指引。


    姐姐她，会去哪儿呢？


    围着周围转了一圈，苏榆抬头，看到了别墅最顶上的阁楼那处。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姐姐之前从阁楼跳下去的那个，基地后院。


    那里不像是基地正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人来人往，反之，不常有人，且，没有摄像头。


    姐姐她，会在那儿吗？


    绕过侧院藤椅，苏榆只身探入院后黑暗之中，往那最深处寻了去。


    窸窸窣窣。


    果然，找到了。


    后院空旷寂静，漆黑拐角那处，有一抹黑影，缩成一团。很乖。


    是姐姐。


    苏榆轻轻探了身去，他单膝跪了下来，凑在顾瑶身旁。


    “姐姐，我找到你了。”


    身后大手覆来的温度很热，头顶传来安抚的声音很轻，顾瑶将头从胳膊里拔了出来，仰头，看他。


    强忍着的泪染红了眉眼，月色落下，在顾瑶的面颊上洒了淡淡银霞，美极。


    苏榆看得愣了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破碎，又异样坚强。


    “苏榆……”


    “苏榆。”


    顾瑶一个人可以忍得很好，她忍着，没再哭。可是，在看到苏榆后，在看到了他眼底的心疼后，像是忽然被羽翼护住的幼鸟，她再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找到她了。


    扑入怀中，第一次，顾瑶将自己狠狠埋入苏榆身体，大哭出声。


    她，忍得好难受。


    “姐姐……”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坏了苏榆。怀里的人抽搐着声音，用力到像是要将他整个揉进身体，有些痛。


    但，他受得住的。


    双臂伸去，将人拥入怀里，带着顾瑶，苏榆将她的身体同自己贴得更近。


    “姐姐。”


    唇瓣印上发丝，隐忍，克制，轻轻落下一吻。


    半跪在地上的少年，满眼柔情，像是拥住了他的世界。


    “姐姐哭吧。我陪着你。”


    “一直，一直陪着你。”


    *


    月色渐渐隐入云里，哭累的人终于舍得平静。


    回去的小路上，顾瑶牵着他，心里回暖。第一次，她偏头偷偷看了他。


    少年衣襟揉乱了位置，队服的领口上沾了的全是她的眼泪，有些凌乱的美。


    顾瑶踮脚，想着替人理齐，不想身旁人却是时时注意着她，她刚想踮起脚来，他便先一步弯下了腰。


    “姐姐。”


    亮晶晶的眼睛，如一汪泉水，清澈透明。苏榆的眼睛里，是她，满是她。


    顾瑶的心，因此安定。


    “苏榆。我真的好喜欢你。”


    “！”


    *


    基地一楼，直播仍在继续。


    顾瑶和苏榆双双回到战队，众人只以为是苏榆担心，这才出门去找了顾瑶。但叫人奇怪的是，明明是顾瑶见到父亲的礼物后落了泪，可现在，红了眼尾的却不只一人。


    苏榆怎么也这么红？


    “顾姐，你没事吧。”


    代嘉上前安慰，初原和季相思他们也纷纷出声询问，挺和气，只是陈斯一张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但现在的顾瑶没心思想这些。


    应了众人的安慰后，节目组要求顾瑶继续直播。


    先前的突发事故，原本最后的一局SOLO赛取消，后续队内各人均在各自的训练位置上开启了单人直播，作为节目粉丝的福利。现在顾瑶回来了，自然也是要加入的。


    单人互动是早就定下的流程，节目组的设备也一早便调配了齐全，只等顾瑶。


    回到自己位置，顾瑶重新在自己的战队专用手机上登录了账号，开始直播。


    镜头录入，顾瑶一双眼睛红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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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虽然情绪平复，但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里揉了的却是浅浅的悲凉。矛盾至极，也，美得惊心至极。


    【呜呜呜，姐姐哭了我好心疼，可是姐姐哭得好好看啊。多哭，爱看。】


    【姐姐我来啦！】


    【什么东西！？下贱烂货不要脸！居然还敢开直播！】


    【瑶瑶不哭不哭！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加油！加油！】


    【姐姐快看看邮件，我刚刚看还有好多皮肤呢！会不会每个都有姐姐爸爸的留言呀？】


    热度爆炸，弹幕疯狂。


    网上泄愤的无能喷子不会彻底消失，但她可爱的小伙伴们也绝不会缺席。她们说的有一句，正好也是顾瑶想的。


    她也想知道，老爸，还给她留了些什么呢……


    账号登录，依旧是熟悉的‘Timi’依旧是熟悉的邮件。


    一封封点开，一个皮肤一个皮肤仔细地看，顾瑶抖着声音，一条留言一条留言仔细地读。


    “宝贝，高三啦，老爸不是故意要收你手机的，别生气啦。以后还能带老爸双排不。”


    “宝贝呀老爸跟你说哦，你老妈最近管我可严了，零花钱直接砍了一半。”


    “宝贝，皮肤都喜欢吗，肯定喜欢吧，这可是老爸藏的所有私房钱了。”


    “宝贝长大啦，是个大姑娘啦，我和你老妈还专门给你准备了小惊喜哦，就在咱家院子那土里呢，记得去挖……”


    一字一顿，顾瑶哽咽着，一边看一边哭，一边读一边笑。


    她笑着、泪落面颊，虽是在哭，但那眼里的浓浓情愫，却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眼里有泪，但是没有再崩溃。顾瑶她现在看起来，很幸福，很幸福。


    这一瞬，直播间的弹幕像是被神凝滞，不愿惊扰她分毫。而在那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因着一张直播间的落泪截图，#顾瑶美貌#的词条，冲上了热搜。


    不只如此，因着薛澄他们操盘，网上关于顾瑶先前的造谣、舆论彻底翻了转，一夜之间，控评举报，清白留存。


    而那直播间里截下的视频，那一个赠送一个留言的温馨，炸穿了各大视频网站。几乎每一个剪辑二创，每一个安利动容里，满满地，全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意。


    三百二十一个皮肤，三百二十一条留言。


    三月二十一，是顾瑶的生日。


    *


    一小时的福利直播，直到下播前三分钟顾瑶才刚刚看完老爸送她的毕业礼物。


    迟到了四年的礼物。


    直播结束，代嘉他们凑到顾瑶身边，似乎是想让她松下心情，大伙儿各种想办法宽慰着，甚至搬出了外卖大法。


    “顾姐，整点宵夜不？”


    “行啊。”


    炸鸡、烧烤、小龙虾，可乐、奶茶、甜蛋挞，怎么不健康怎么来。


    大伙儿凑在一起捣鼓着点餐，季相思和代嘉虽然闹着，但悄悄地，她往顾瑶的手心里放了颗糖，冲她笑。


    “很甜的。我每次难受都会吃一颗，希望你吃完也能开心一点。”


    躺在手心里的糖衣粉粉的一颗，圆滚滚的，有些胖。


    顾瑶拆开包装，向她回了一笑。


    “谢谢。确实很甜。”


    大厅那边热热闹闹点着外卖，就像是从前晚上训练结束后大伙儿一起闹腾一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顾瑶仍是那样的笑。但……


    但是苏榆觉得姐姐还是憋着的。她，在逞强。


    “叮———”


    手机提示，苏榆解了锁一看，是汪奕纶发来的消息。


    【汪奕纶：苏榆，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