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欧斯和邓布利多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里，手中都捧着一杯粘稠的柠檬红茶，小口啜饮着。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茶香和旧羊皮纸的味道。


    邓布利多将自己的茶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十指指尖轻轻相抵，声音平静：“尼欧斯先生，今天特意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是有什么困扰吗？”


    尼欧斯也将茶杯放下。“是这样的，校长先生，自从您邀请我来霍格沃茨，我一直在想，我以后该做些什么。可越想...越觉得迷茫。所以，”他抬起头，眼罩上的眼睛直视着对方，“我决定来找您，听听您的指引。”


    邓布利多轻笑一声：“尼欧斯先生，你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我这个老家伙的想法，恐怕左右不了你的决定。”


    尼欧斯摇摇头“就算有想法，我也只是个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浅薄了。有位睿智老人的指引，总比我自己在黑暗里摸索强，对吧？”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微笑，又带着点别的意味。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墙上历代校长肖像们紧闭的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就连书架顶上的分院帽似乎也往前探了探身子。


    “好吧，”邓布利多眼睛里的温和逐渐变得深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但愿我这把老骨头的经验，能对你有点用处。”


    闻言，尼欧斯抬起手，两根手指捏住眼罩的边缘，轻轻一扯。


    眼罩滑落。


    邓布利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那眼眶里得眼睛没有虹膜，没有瞳孔，甚至没有眼白。


    只有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色，如同两个通往虚无深渊的洞口。


    邓布利多见过无数奇异景象，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时刻，但这双眼睛…这种纯粹的虚无感，让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是切姆斯福德的诅咒？还是创造恶魔的代价？或者…天生如此？


    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牢牢锁定了尼欧斯的脸庞。


    尼欧斯仿佛没察觉到这骤变的气氛，黑洞般的“视线”落在邓布利多身上，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开始了他的“请教”：


    “校长先生，自从我真正开始了解巫师世界，就有一个问题就在我脑子里打转。”


    “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神奇的力量和生物，占据这片土地最多、掌握世界走向的，却是那些不会魔法的普通人？”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困惑。


    “巫师和神奇动物的力量明明更强大，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千百年来，世界还是由麻瓜主导？”


    邓布利多已经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了，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因为巫师们个性鲜明，难以像麻瓜那样形成统一的、庞大的政权。魔法部…更多是为了应对麻瓜世界才应运而生。”


    “是的，”尼欧斯点点头“上个世纪，普通人对巫师的恐惧和憎恨，催生了猎巫运动。”


    “巫师们为了自保，才成立了魔法部。虽然…比之前好多了”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可是，长久的压抑和迫害，让巫师们积压了太多的不满…”


    邓布利多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仿佛透过尼欧斯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所以有一部分巫师们开始渴望推翻《国际巫师保密法》，建立由巫师统治麻瓜的新秩序。”


    “于是，1926年，第一次巫师世界大战爆发了…”


    “不过…很可惜，”尼欧斯惋惜地叹了口气“他们的野心，被您阻止了。”


    “然后是1970年。”


    “又一个野心家，想以不列颠为跳板，重走老路。结果嘛…”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又被您，或者说，被哈利阻止了。”


    尼欧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似乎要将邓布利多吸进去：“校长，您有没有发现…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现象？”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也带着冰冷的审视。


    邓布利多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他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尼欧斯。


    他知道，对方终于要抛出那个惊世骇俗的核心了。


    “果然…”尼欧斯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还没人意识到，或者说…根本没人往那个方向去想！”


    “我以前以为，巫师的力量源于恶魔。”


    “但在我遇见您，踏入霍格沃茨之后，我才终于找到了那个确切的答案！”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堆满银器的茶几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邓布利多，一字一顿地说：


    “巫师的力量，来源于普通人！”


    “荒谬！”邓布利多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厉声喝道，周身散发出了强大的压迫感。


    “尼欧斯！今天的谈话内容，绝不会离开这间办公室！但你必须立刻停止这种危险的、毫无根据的幻想！”


    不管尼欧斯有什么证据，他都必须阻止，这些话一旦传出去，不论真假，都会让整个魔法世界掀起滔天巨浪，尼欧斯也将万劫不复！


    墙上的肖像们瞬间炸开了锅，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尖声咒骂起来，其他校长也纷纷发出愤怒或惊恐的斥责。


    尼欧斯却像没听见这些喧嚣。


    他慢条斯理地重新坐下，端起那杯粘稠的红茶，不紧不慢地润了润嗓子。


    “自从巫师世界和麻瓜世界彻底割裂，”他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


    “巫师的施法能力，是不是在整体性地衰减？历史上那些一人屠一城的传说级巫师，还存在吗？现在魔法部的傲罗，又有多少人能保证每次都完美的施展出铁甲咒？”


    他微微歪头，那对黑洞“看”向邓布利多：“再看看那两次所谓的‘巫师大战’，它们的模式、规模、甚至那种席卷一切的疯狂…校长，您不觉得，它们很像普通人的世界大战？”


    “承认现实吧，校长。”


    尼欧斯的声音如同宣判，“巫师能施法，是因为普通人内心深处对神秘力量的‘相信’和‘渴望’！为什么巫师界仿佛还停留在中世纪？”


    “就是因为中世纪之后，麻瓜们开始用他们的‘科学’去观察世界！他们抛弃了‘愚昧’，用逻辑和实证去解释一切！当他们对魔法的‘相信’减弱甚至消失时…”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巫师的世界，也会消失！”


    说完，尼欧斯不再看邓布利多震惊的表情，手伸进怀里，掏出了恶魔书，将其轻轻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请把手放在上面。”


    邓布利多看着那本恶魔书，又看向尼欧斯那双黑洞般的眼睛，苍老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片刻的迟疑后，他缓缓抬起手，将手覆盖在了冰冷的书封上。


    就在他手掌接触书皮的瞬间，尼欧斯张开了嘴。


    幽蓝色的光芒从他口中逸散出来，瞬间照亮了他下半张脸，也映在邓布利多震惊的瞳孔里。


    在邓布利多和墙上肖像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尼欧斯喉咙滚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干呕声。


    紧接着，一根沾满唾液、锈迹斑斑的铁钉被他呕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用干净的手帕角擦去嘴角的黏液，然后用帕子小心地包裹起那根生锈的铁钉，将其托到邓布利多的眼前。


    邓布利多的瞳孔骤然收缩！当他的手覆盖着恶魔书时，那根铁钉，正散发着纯净、柔和却无比强大的白色圣光！


    而当他将手从恶魔书上移开时，那光芒和神圣的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铁钉也变回了破铜烂铁的模样。


    “这是传说中，将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圣钉之一，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


    不给邓布利多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尼欧斯的双手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他一手捏住铁钉的一端，另一只手捏住另一端，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


    用力一掰！


    “咔嚓！”


    生锈的铁钉应声而断！


    就在铁钉断裂的刹那！


    “轰——！！！”


    一股磅礴的力量在校长办公室里轰然爆发！邓布利多的感官瞬间被淹没！


    眼前不再是办公室的景象，而是亿万道纯净圣光！


    他的耳边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回响，那是无数信徒虔诚的祈祷，是母亲为病儿低泣的哀求，是罪人在暗室中痛彻心扉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