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汹涌的声响几乎搅乱了他的思绪。


    他深陷在扶手椅里，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胸膛微微起伏。


    “那是什么？”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射向尼欧斯，声音低沉。


    “您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尼欧斯摊开手，神情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随意。


    “信仰？”邓布利多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他确实感知到了那力量的性质，内心却本能地抗拒承认。


    如果那真是信仰，岂不是印证了巫师的神奇力量源于麻瓜对未知幻想的说法？


    更可怕的是，尼欧斯刚才的话：麻瓜的科学每前进一步，巫师世界就会衰弱一分，直至最终消亡！


    想到这里，邓布利多的拳头无声地攥紧。


    那一天或许还很遥远，但危机已然迫近，‘科学’正无声无息地蚕食着他们的世界。


    上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强烈的不安，还是在与格林德沃决战的前夕。


    “告诉我，”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你透露这些，目的何在？”


    尼欧斯轻笑一声，端起手边的红茶杯，将温热的液体连同杯底尚未融化的砂糖粒一起倒入口中，随意地咀嚼着。


    “校长先生，初次见面时，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制作恶魔？”


    一丝冰冷的杀气悄然弥漫在空气里。


    尼欧斯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知道，如果接下来的回答不能令眼前这只老狐狸信服甚至满意，自己这具躯壳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间办公室里了——对此，他早有预料。


    “是的。”尼欧斯坦然承认，“恶魔可以取代普通人的信仰，成为巫师力量的源泉。只要与恶魔签订契约，即便是麻瓜，也能转化为巫师。”


    邓布利多缓缓坐直身体，目光再次落回茶几上那本诡异的恶魔书。“那么，代价呢？”


    尼欧斯轻轻摇头：“没有代价。如果硬要说的话…”他顿了顿，“契约者的性格，会不由自主地向与之缔结契约的恶魔靠拢。”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影响有多严重？”


    “应该…不会太严重。”尼欧斯的语气平淡无波，“我的恶魔都是一体两面的。比如阿萨谢尔，如果有人与他签约…”


    “可能会变成花心萝卜，也可能…变成恋爱脑。”


    “噗嗤——”不知哪个角落的画像先没憋住。


    办公室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被这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崩断了。


    原本强装肃穆的历代校长画像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嗡嗡响起，夹杂着几声压低的轻笑。


    就连邓布利多本人，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抬起左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画像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荒诞的余韵。


    “有办法消除这种影响吗？”邓布利多的声音恢复了平稳。


    尼欧斯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似乎“瞥”了他一眼，邓布利多能感觉到那份无声的“白眼”。


    “没办法。这已经是削弱后的效果了。”尼欧斯强调道，“恶魔与信仰不同！信仰是人类群体信念催生的奇迹，而恶魔…”


    他加重了语气，“它们要复杂得多，它们是各种生命体强烈情感的残留。它们不只属于人类。校长先生，与其担忧这点性格上的小偏差，不如想想，如果其他非人生物得到了它们的力量，会如何？”


    邓布利多心中豁然开朗。


    难怪尼欧斯与阿萨谢尔的契约期限是“无期”，他就是要将这只恶魔，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邓布利多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审视着尼欧斯。


    以尼欧斯展现出的掌控欲，未来必然会将更多恶魔收归麾下。


    那么，当巫师们纷纷与这些恶魔签订契约时，作为恶魔主人的尼欧斯，岂不是在另一种意义上，掌控了整个巫师世界？


    尼欧斯没有回避邓布利多的目光，反而扬起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询问校长先生，”尼欧斯话锋一转，“我是否可以，将我创造的恶魔，分发给我的伙伴们？”


    邓布利多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已经开始着手创造第二只恶魔了，”尼欧斯继续道，“我希望届时，您能亲自莅临，观看我召唤恶魔的仪式。这件事，我也已经告知哈利他们了，到时他们也会在扬。契约对象依然是我。如果他们在看完整个过程后，不愿接受我赠予的恶魔…”他微微停顿，“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邓布利多明白了。尼欧斯是在暗示，如果有人拒绝，就需要他出手修改或消除相关记忆。


    这既给了他一个必须到扬的理由，也像是一种示好，毕竟，这种足以改变未来走向的魔法，本就不该轻易示人。


    “你还真是…信任我啊。”邓布利多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尼欧斯摇了摇头：“与其说信任您，不如说，我相信您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邓布利多闻言，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虽然接触不多，但你确实很了解我。”他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镜片凝视着尼欧斯，“那么，你不打算说说你最终的目的吗？”


    尼欧斯沉默地回视着邓布利多，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校长先生，如果您愿意亲自契约一只恶魔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您。”


    邓布利多并未动怒，反而带着一丝探究反问：“我也可以？”


    “当然！”尼欧斯无所谓地摆摆手“您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在我看来，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了。只要您愿意，我一定为您量身定制一只最完美的恶魔。”


    邓布利多微笑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必了。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开拓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尼欧斯并没有失望，“好吧，”他站起身，恢复了平淡的语气，“既然您坚持。那么，我先告辞了。”他微微颔首，转身向门口走去。


    邓布利多没有阻拦，只是目送着他的背影。或许，该和老朋友联系一下了。


    走出橡木大门，尼欧斯站在滴水嘴石兽旁，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唤道：“皮普！”


    几秒钟后，他面前的空气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皮普凭空出现，深深鞠躬，尖耳朵几乎贴到地面：“皮普听候吩咐！卡奥斯先生有什么需要？”


    “去通知我的伙伴们，今晚在有求必应屋汇合。另外，让厨房准备一个蛋糕，就按我上次的样式。”


    皮普的头垂得更低了：“卡奥斯先生，蛋糕上需要写什么祝福语吗？”


    “不用。”尼欧斯简洁地回答，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放低了些，“对了，告诉除赫敏以外的所有人…今天是赫敏的生日。别耽搁太久。”


    皮普缓缓直起身，恭敬地应道：“好的，先生！”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