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将李行道带到一扇毫不起眼的合金门前，门牌上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数字——99。


    “滴。”


    手环在门禁上划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一个极其简洁的空间。


    一张硬板床，一套金属桌椅，一个嵌在墙壁里的储物柜，再无他物。


    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原色，没有窗户，只有顶部一盏散发着恒定白光的灯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气味，压抑而冷硬。


    “你的狗窝。”厉战言简意赅，丢给李行道一个同样材质冰冷、通体漆黑的手环。


    “戴上。”


    “身份识别、积分记录、任务发布、内部通讯，还有……”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


    “紧急医疗呼叫，都用它，别弄丢了。”


    李行道接过手环，入手微沉，材质非金非木，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将其扣在左手腕上，手环接触皮肤的瞬间自动收缩贴合，冰凉的感觉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最后提醒你。”厉战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光线，阴影笼罩着李行道。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安宁，呼吸一下这‘美好’的空气。”刻意加重了“美好”二字，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地狱……准时开门。”


    说完厉战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将李行道彻底关进了这个冰冷的99号囚笼。


    房间内只剩下恒定的白光和死一般的寂静。


    李行道环顾四周，走到唯一的金属桌前坐下。


    坚硬的椅面硌得人生疼。


    闭上眼，感知着腕上手环传来的微弱能量波动，以及房间外走廊里偶尔经过的、同样沉凝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当厉战带着他走过公共区域时，那些在训练扬、走廊里或站或坐的身影，目光都曾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好奇、探究、审视……


    带着天才之间本能的竞争意识，却唯独没有他预想中的嚣张跋扈和立刻跳出来的挑衅。


    没有恶意的嘲弄，没有“新来的菜鸟”式的下马威。


    “是因为那‘最后一天’的安宁？”李行道摩挲着冰冷的桌面，若有所思。


    厉战的话像一句诅咒，也像一条潜规则。


    在这血腥的排名规则下，或许存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一个人“最后的美好时光”里，不去打扰？


    还是说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懂得真正的獠牙，要在训练扬上才亮出来？


    摇摇头，不再深想。


    是尊重也好，是漠然也罢，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现在他需要食物。


    按照手环投射出的简陋光幕指引，李行道穿过迷宫般的冰冷走廊，来到了位于堡垒底层的巨大食堂。


    这里灯火通明，空间巨大，摆放着长条形的金属桌椅。


    空气中弥漫着合成食物加热后的味道，不算好闻，但足够高效。


    此刻正是用餐高峰，食堂里人不少，但异常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咀嚼声。


    每个人胸前都印着白色的数字，气氛沉闷而压抑。


    李行道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盘子里是几块颜色可疑的能量块和一杯清水。


    他刚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咀嚼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端着餐盘，带着几分犹豫和惊讶，坐到了他对面。


    “李行道？！”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是肖武。


    脸上带着训练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火，胸前的数字是65，他身边的肖海沉稳许多，只是眼神中也充满了意外，胸前的数字是37。


    李行道也有些意外，咽下嘴里的食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曾经一面之缘的两人，点点头：“你们也在啊。”


    “真是你！”肖武压低了声音，带着兴奋。


    “我们听说最后一个名额被总教官亲自带回来了，还好奇是谁这么大面子，没想到是你！武考状元啊！”语气里带着由衷的敬佩，显然武考结果已经传开。


    肖海则沉稳地问道：“你放弃四大和麒麟了？”


    他指的自然是五大学院。


    “被带走了。”李行道言简意赅，没多解释神武令的事情。


    “你们放弃了武考？”


    肖武咧嘴一笑，带着点狠劲：“武考？哪有这里刺激！我们兄弟收到预备营邀请，直接就来了。”


    “武考那点扬面，跟这里比……”他摇摇头，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肖海补充道：“我们玉林武校今年运气不错，虽然没有我和我哥参加，但是今年的成绩比以前好一些。”


    安静听着的李行道看了一眼他们的排名：“37，65。”


    看来这里果然藏龙卧虎。


    肖武的血火神通他是见识过的，在友谊赛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狂暴而极具破坏力。


    肖海虽未交手，但作为哥哥，沉稳内敛实力只会更强。


    这样的两人，排名竟然只在三十多和六十多。


    “前十都是怪物！”肖武压低声音，眼中带着一丝忌惮。


    “尤其前五那几个，感觉跟我们都不在一个层次。”


    “37号？”他指了指肖海。


    “我哥前几天才把原来的38号干趴下，刚升上来，还没坐稳呢，听说已经有人想挑战他了。”


    语气有些无奈。


    肖海倒是很平静：“排名而已，打上去就是。”


    说着他看向李行道胸前的“99”，目光微凝，“你刚来，明天……小心点。”


    “规则允许挑战，但第一个找你麻烦的，未必是善茬。”


    “这里的人，动手都狠。”


    李行道点点头：“多谢提醒。”默默记下了肖海的话。


    前十怪物，前五更强，37号刚升上去就有人觊觎……


    这里的竞争烈度，远超武考。


    三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知道的信息，主要是训练营的日常安排、积分获取方式（完成任务、挑战胜利、教官评价等）、以及几个需要特别注意的危险人物和区域。


    食堂的广播响起冰冷的提示音，催促用餐结束，三人不再多言，各自收拾餐盘离开。


    回到冰冷的99号房间。


    李行道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没有开灯，只有腕上手环发出微弱的幽蓝光芒。


    脑海中复盘着肖家兄弟提供的信息，以及白天所见：41号血战32号的狠厉，周围天才们沉凝的气息，还有厉战那句冰冷的“地狱准时开门”。


    挑战！


    这是他快速提升排名的唯一途径。


    挑战谁？


    从99号开始，一个个打上去？


    太慢！效率太低！而且，挑战太低排名的，赢了也毫无意义，只会浪费时间和体力。


    要打……


    就打最有价值的！


    肖武那句“前十都是怪物”在耳边回响。


    前五更强？


    自己刚好需要一个足够高的起点，一个能真正测试他如今极限、也能最快震慑他人的目标！


    眼前闪过厉战冰冷的脸，闪过雷角蚺巨大的尸骸，闪过斗战金身开启时那焚尽一切的意志！


    自己是谁？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考状元！是三阶逆斩四阶巅峰的天才！是开了挂的挂b！


    不论是自己的骄傲或是系统的规则，都容许李行道从最底层开始，像那个41号一样，靠挑战三十几号一步步往上爬。


    那不是他的路！


    黑暗中。


    斗战金身状态下的黄金瞳缓缓睁开，如同熔炉中苏醒的火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意念沉入训练营手环，调出那冰冷的光幕，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当前所有预备役的序号——从1到99。


    目光没有丝毫犹豫，越过了98、97……越过了65、37……越过了前十的所谓“怪物”……


    最终。


    定格在了那排在最顶端，象征着南区预备营当前最高峰的数字上——


    1。


    指尖悬停在光幕上代表“发起挑战”的猩红按钮上方。


    冰冷的金属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


    窗外的模拟月光透过门缝上方的透气孔，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线，恰好落在他胸前的“99”号铭牌上，将那刺眼的数字映照得如同染血的标记。


    李行道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锋利如刀的弧度。


    “既然要打……”


    “那就打最强的！”


    “1号？”


    “明天，就是你了！”


    指尖，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重重按下！


    “滴——！”


    一声尖锐而冰冷的电子提示音，骤然打破了99号房间的死寂！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穿透了冰冷的合金墙壁，在这片象征着预备役底层的小小空间里，投下了一颗无声的重磅炸弹！


    手环投射出的光幕上，猩红的字符冷酷地跳动、确认：


    【挑战发起：99号 vs 1号】


    【状态：等待对方确认/教官审核】


    【倒计时：23小时59分59秒……】


    黑暗的房间内，李行道缓缓收回手指，黄金瞳在幽暗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胸前的“99”在月光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狂妄。


    然而他脸上没有任何迟疑，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那压抑不住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般的战意。


    他不需要看结果，也不需要去想那位神秘的1号会如何反应，更不去考虑厉战那张冷脸会是什么表情。


    对于李行道而言，既然作为天骄，那么自然要做最前面的那一个！


    单纯的战斗和天赋而言，李行道从来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同龄人。


    选择已经做出，目标就在前方。


    打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