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陈柚在公司楼下等电梯时碰到了周慧，对方手里拿着两个快递，而后递给她一个，“看到你名字，顺路给你拿了。”


    陈柚看了眼快递单，是周文清的礼物。生日还没到礼物需要保密，所以下单时她特意填了公司地址。


    “谢谢…姐。”


    周慧被她的停顿逗笑，“要喊不习惯，你还是像原来一样称呼我就行。”


    从入职以来，周慧就挺喜欢这个新来的财务，恰好婆婆天天愁着小叔子不谈恋爱不结婚，说她身边女孩子多，让她平时留意一下，有合适的给彭靖宇介绍一个。为此她还多约了几次陈柚一起吃饭。


    多了解以后，周慧觉得这样的姑娘和自己做妯娌，不会有什么矛盾。


    钱财她从小不缺，公婆那点家底全给小叔子家她也不在乎。


    她所担心的矛盾更多是在于家长里短，弟媳妇在婆婆耳边阳奉阴违影响家里氛围，但从陈柚处事来看，她不是拘泥于这些鸡毛蒜皮的人。


    只是没想到自己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说动陈柚同意见一面，居然会被靖宇放鸽子。


    之后这事也不了了之。


    直到某一天她刷朋友圈，突然刷到弟弟官宣领证，以及看到红底照片笑容浅淡的陈柚时，这更是周慧做梦都没想到的。


    今天陈柚来得早，电梯里就她们两个，没有外人的存在，周慧便不用避讳两人关系，直白地说：“昨天我带悦囍和知乐回了一趟家，爸妈还问我说你工作什么时候清闲一些，让你们俩回家吃个饭。你和文清领证这么久了，作为一家人，我们还没正式去见过你家里长辈，太失礼了。所以想趁过年之前，我们去拜见一下，你看可以吗？”


    周慧一边说一边观察陈柚神色，以便及时调整话术。


    他们俩去领证家里人完全不知道，后来弟弟直接在朋友圈发结婚证，父母看到后把他叫回家后，爸爸差点动手，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还是她和继母拦了下来，让他赶紧安排去女方家里，本来就太仓促了，很多礼未过，不能让女方觉得自己家不重视。


    但是弟弟说，很多东西慢慢来，见家长也是，他们情况特殊，希望家里不要给陈柚压力。甚至还多次找她，让她从中调和，希望父母不要对他的老婆有意见。


    她算是知道，她这个从来不谈对象的弟弟，为什么之前说给他介绍，或者让他去试着相处时，他总是油盐不进了。


    不是他的菜他不吃，这回遇到这个喜欢的菜，已经连盆端了。


    “至于时间，你们夫妻俩去商量好了说一声就行。”周慧眨了眨眼，略显尴尬地解释，“这些话本来应该是长辈来说的，我作为姐姐说不太合适，文清意思是慢慢地来，你俩年底都比较忙就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了。但要过年喽，不去说也不合适，我们家找到了这么好的儿媳妇，也迫不及待地想炫耀炫耀。咱俩共事也快一年了，我知道你性格，由父母来说你不好拒绝，就干脆我来冒昧了。”


    完成了父母交代的任务，周慧也开起了玩笑，“丑衣服早晚得见公婆不是，更何况柚子这么漂亮。”


    周慧的话过于体贴，但陈柚一直以来，也算是有意地去避开这些问题。


    她无条件地享受了周文清的好，没有去考虑他所处位置的压力。结婚是她主动的，结果领了证以后，她无拘无束，不见家长，分房睡，而他还得无限包容。


    看她的反应，周慧笑问，“文清还没和你谈论过这些事情吧？”


    周文清确实没和她提过，她自然也没问他。


    但十二月了，还有一个月过春节。春节怎么过，是回他家，还是去她家，又或者是各回各家，两人都没商量过。


    电梯到了她都没发现，陈柚没想好怎么做，也不知道周文清是何想法，只好客套礼貌地回了周慧的话，感谢了她为他们着想，先把表面功夫做好哄好这位大姑姐，最后又表示他们回去以后好好商量，也和她这边家里长辈商量一下。


    周慧笑眯眯地说，“好，那先等你们商量。不要有压力，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想法你就给我说，给文清说。”


    ……


    打了上班卡后，两人就像普通同事一样，各归各位。


    陈柚一边思考周慧的话，一边将快递拆开，不愧花了将近四千块钱，保温杯的质感摸着的确和几十块钱的不一样。


    检查了没有质量问题，陈柚从脚下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礼品袋，准备收起来暂存办公室几天，等周文清生日到了再送给他。


    趁她不注意，聂涛突然从旁边蹦了出来，毫不设防地抽走了她手里正准备放着的杯子，一个大男人叽叽喳喳的，说话丝毫不顾及已经有同事在上班，“哇塞，陈柚你怎么买这么贵的杯子啊。我记得是一个国外牌子，好像好几千块钱吧。难怪我说你平时那么省，不会是为了攒钱买牌子送男朋友吧？那你男朋友应该给你很多钱啊，你怎么不用他的钱啊。”


    聂涛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


    陈柚刚入职不到一月，聂涛便开始对她挺殷勤，刚开始陈柚并未多想，因为两人有工作上的交集。但次数多了，也感受到了他不一样的目的，陈柚果断地挑明，并拒绝了他的追求。


    之后他便时不时会来找自己麻烦。但之前还好歹顾忌点办公室有很多她的同事，没给她难堪，声音都小，今天像是来宣扬的。


    办公室的同事闻言看向他俩，没看到聂涛动手动脚，又默默低头干活。


    陈柚一向能忍则忍，不喜欢和人起冲突，但前提是私下，而不是这样肆意妄为地恶意揣测。


    本就心情不好，他还来撞刀口上，今天的陈柚没有分毫的忍耐力，只怕再继续忍一下，可能那天传出来的版本就是她陈柚为钱做三了。将杯子从聂涛手上抢了回来，陈柚语气冷淡，“怎么，你要传授我点存钱技巧吗？”


    “我教你什么存钱技巧？我还想让你教我点赚钱技巧呢。”聂涛委屈地说，“不过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男朋友不是挺有钱的嘛，怎么还让你这么辛苦工作。”


    “看来你很心疼我辛苦啊。”陈柚语气不带感情，“那你给我报销一下呗，那我现在给你看下发票，以及付款记录，你给我转下账？”


    聂涛脸色骤变，似是对她的话不满。但张了张嘴，看着从来温和的陈柚，感觉像变了个人，“陈柚，你装什么？你难道不是靠男人吗？”


    陈柚冷着脸，也开始茶言茶语：“你别转移话题啊，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转钱呀？你肯定很有钱的呀，不需要努力工作也不需要存钱，几千块钱不过洒洒水而已，你要微信支付宝，还是直接转银、行卡呀。我都可以的，现金支票也可以的呀。”


    “我……”聂涛被怼的没话说，脸青一阵白一阵，“我是关心你。”


    陈柚没点破他内心的虚伪，拒绝他的pua言论，“那你的关心过度了哈，我不需要。”


    “你不知好歹。”聂涛破罐子破摔，“要不是靠男人，你能有今天吗？”


    “我今天是靠男人啊，我靠哪个男人给我账做啊。咱俩去老板面前理论理论，我们一起把这个男的找出来啊。”


    “你这个女人……”他找不到话怼回去，气得脸红耳赤的。


    “女人怎么了？你瞧不起女人啊，你不靠女人啊。你不是你妈生你妈养的啊。”


    聂涛靠怼人骂不过陈柚，哪怕他再怎么说的难听，她都有理有据地回击。


    几个回合之后，聂涛气急败坏地走了，旁边的同事见状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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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慰她道：“这个男的说话就是这样子啦，你也别往心里去。”


    “没事。”陈柚说，“就是有时候忍不住一些。”


    同事：“该忍则忍吧，他后台挺硬的。”


    陈柚“嗯”了声，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被人惹到面前来，她忍不了。


    骂都骂回去了，她不后悔，大不了换个工作。


    同事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后，陈柚想了想，将礼物换了个位置存放，她放到抽屉里，直接锁上。


    她坐下来，气已经降下来了，还顺带复盘了一下。


    嗯，今天发挥得不错。


    她会吵架了。


    ……


    陈柚突然眨了眨眼。


    下一次，和周文清吵一架试试？


    不知道他俩吵架谁胜出。


    _


    下午有个周会，因为接近年关事情比较多，又杂，老板滔滔不绝说了两个小时。


    开完之后，其他人都散会，陈柚则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因为她早上和聂涛的“口舌之争”，导致聂涛恼羞成怒，之后他手里的几个老客户越过她的上级领导，直接致电老板要求换个财务负责业务，不然就换家公司负责。


    江成翼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给客户解释过了，你是非常专业负责的，他们也认可你的能力，但这是小涛家亲戚，他们还是执意换掉你。”


    聂涛家里有不少亲戚是开公司做生意的，虽然收费不高但是公司数量多。所以哪怕对这个人不满意，但作为一个自带资源的员工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江成翼也不会说什么，只让她大量一些，平时同事之间的矛盾尽量避免。又问起陈柚的感情问题。


    陈柚斟酌了会儿，决定如实告知已婚的事情。


    当初她从投简历到二面，HR都没问过她的婚育问题。就连填的面试，入职资料，都不曾提过相关字眼。


    所以陈柚也不担心对方会因为这个问题挑她毛病。


    而办公桌前的男人只是笑了笑说，“我知道。”


    他还知道她上一次向他请假是为了去领结婚证。


    陈柚震惊，“江总您怎么知道。”


    江成翼掏出手机，翻翻找找了会儿，递给她看。


    是周文清的朋友圈置顶，发布时间是两人领证那天。他简单地拍了一张手持结婚证的照片，一张红底照，以及为她准备的红玫瑰。


    陈柚没发朋友圈，在微博小号发了一条已婚的微博，几个好友点赞。


    结婚的事情目前就只有家里，以及几个亲近的朋友知道。


    但领证之后，周文清并没有藏着掖着，当天领完证他送她到公司楼下后就问她需不需要保密，如果不需要的话，那他想发一个朋友圈。


    下班前她刷朋友圈看到，还顺手点了个赞。


    但她没看到老板点赞啊，共同好友点赞她会接收到点赞通知才对。


    不过有钱有地位的人应该不经常点赞。


    不像她，为了在客户那里刷存在感，基本都会给客户点赞。


    但她也没多想，她入职大半年了才和周文清再见面。再者，她的学历能力进入这样规模的事务所，那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老板该感谢老天爷让他招到她这样尽职又能干的员工。


    陈柚将手机还给江成翼，犹豫后请求对方帮自己保密结婚的事。


    江成翼狐疑地看她一眼，没多问，点头，“知道了。”


    而后又提醒她：“刚才我说的那几个客户，到时候你和以会对接一下，我等下给她说一声。12月整月的提成依旧算给你，我给她另外提点。”


    陈柚：“好的，那我这两天把资料整理一下交接过去。”